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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一:受封大国师
掌门俞宾忍不住多看罂几眼,终于还是力排众议道:“这个孩子根骨清奇,虽然非我族类,但却是一块可塑之才,我愿意收她入门下。”
在罂的记忆中,俞宾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对她好的一个人。
窥垣宫是修真名门,门下弟子,皆出身世家。像罂这样出身不明弟子,往往会受尽各种冷眼和排斥。
然而俞宾却以掌门之尊收她入门下,并为她改名上池罂。
上池,是窥垣宫祖师的姓氏,俞宾为她改名,其意可见一斑。而后来,俞宾对罂,也算的上倾囊相授。
罂还记得,俞宾在病重的那段时间,曾对自己说:“我收你为徒,其实是有私心。人生不过短短百年,被命运所Cao控,即使身在窥垣宫,能修习当世最高深的法术和医术,却也不能逆天改命。但是你不同,你生来便不是凡人,若得正道指引,将来前程必定不可限量。
而我,很想见见这极限究竟是什么,只是如你这样纯净,连恨也不懂的孩子,注定是做不好一派掌门的。”
不久之后,掌门俞宾病重,即将不久人世,派中明里暗里,开始推举新的掌门。
窥垣宫自来便分两派,以窥垣殿和菩提院为首的法派倾向于王朝和天下。他们认为,窥垣宫最需要做的是辅佐王朝,普度天下众生,于是他们拥立了大国师的遗孤楚怜;而以岐黄殿和上池院为首的医派,却更欣赏上池罂的宅心仁厚。
两派之争愈演愈烈,终于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
俞宾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时,这样对上池罂说:“神农祖师曾说,万物之法,纲举目张,若无坚毅的常纲,目再多,也撑不起大局,我本来不希望你卷入这肮脏的争斗,然而楚怜,终究和她父亲楚桓一样,私欲太盛,不堪大用。”
上池罂道:“若罂被推举为掌门,定然会继承恩师遗志,用心治理窥垣宫。若是楚怜师姐被推举为掌门,罂也会尽心辅佐掌门。”
俞宾摇头,带着悲悯的神情对她道:“你以为,一派掌门应该是怎样的?心中无恨,难成大事!”
看着俞宾,上池罂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小王子,也曾这样,带着悲悯的神情对她说,你竟然不会恨?
那一瞬间,上池罂忽然很想知道恨为何物。
那时,天真的上池罂对俞宾道:“既然如此,恩师就教导我何为恨吧。”
也就是就是在那个充满药味的屋子里,俞宾教会了罂何为恨。
尽管,在知道何为恨之后,上池罂却反过来希望自己从来不曾懂得过。
她学会恨。
恨龙君赤铸,恨他一手安排了她的命运,恨他把她安排成一个为了别人而存在的道具。
恨国师楚桓,恨他痴心妄想,残忍的将无辜的她关在布满结界的铜鼎中十五年不见天日。
恨好友楚怜,恨她明明是武观杀母仇人的女儿,却依旧是武观心中最爱的女人。
恨恩师俞宾,恨他为了自己的私心,以教她何为仇恨为名,残忍抽出她的翼骨,让她一生都无法重新化龙翱翔天际,只能留在这肮脏的人间,完成他口中所谓夙愿。
很久之后,上池罂众叛亲离,甚至身受重伤,法力削弱,失去在九州争霸的席位,她被昔日故人太康所救,侥幸保住一条性命。
最终,心灰意冷的上池罂选择了退而求其次,接受太康封赏,做了王朝的大国师。
上池罂还记得那天,宏伟的礼乐声里,她在太康的亲迎之下登上城楼。
那天的情景宛如昨日,东天,一轮骄阳正自东天缓缓升起,天边云霞流光溢彩,整座皇城在朝霞笼罩之下,别有一番富丽堂皇的感觉。高楼浩荡,日出日落仿佛触手可及。向下俯瞰时,城中庸碌行人如蝼蚁一般渺小。
而身边的太康头戴十二旒玉冠,身着玄底金绣衮冕,早已非复当初落魄王子的情形。他的面目隐匿在光影里,看不清喜怒。
登上城楼后,太康一挥袖,下令道:“传孤王之令,鼓乐迎宾。”
上池罂对这样的礼遇,是有些志满意得的,然而却还是谦逊的说:“王朝钟鼓之乐,罂受之有愧。”
只是话语虽谦卑,上池罂的神情却泰然自若。
太康并不介意上池罂故作姿态,只是平静道:“上池真人承窥垣衣钵,术绍岐黄;如果连上池真人都受不起,那天下再无人可受此大礼。”
话音才落,远处忽而按响起一道雄浑的钟声,钟音绵延数里之外,为这场奢华迎宾大礼拉开了序幕。
随之而来的是三千人奏埙的乐声,浩浩荡荡,横无际涯。
恢弘的乐声中,上池罂微微一笑,从此,她就是夏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国师,专属她一人的时代,终于来临——
国师府依旧是当年那座,只不过把里里外外翻新一遍。后院的罂粟田,依然种着成片的墨罂粟。
微风吹过,罂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