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旬旬道:“不管怎么说,没理由因为我妈的事到头来让你吃了亏。过几个月,等行情好一点,我就把我那套小房子卖了,钱你拿着,虽然不够,但至少我心里好过些。”
曾毓嘲弄道:“你呀,你这个人的毛病就是什么都想得太明白,分得太清楚。我吃亏我愿意,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你拿什么和我比,我是新时代职场Jing英,你呢,你是倒霉的离婚无业妇女。我没了那套房,就好像剪掉头发,过几年又长了出来,你卖掉房子把钱给了我,和断手断脚没分别,那是残废懂不懂!”
旬旬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有低头苦笑。曾毓的脾气她太清楚,很多事情尽在不言中。
“你也别太感激我,反而是我该谢谢你妈好好陪老头子走了最后那一段日子。不过我也干脆把话说透了,经过这一次,我该尽的义务已经尽到,将来她再有个三灾五难的,我这边可就指望不上了,最后累的还是你。我劝你也要多为自己打算。”
过了头七,旬旬便认真开始外出找工作。虽然一时半会不至于等米下锅,但是只有艳丽姐和她的家中,她待不住,也没法待。失去了伴侣和寄托的艳丽姐变得焦虑而狂躁,舞也不跳了,平日里连门都不出,除了唉声叹气,就是寻找每一个借口来宣泄,离她最近的旬旬自然成了最大的标的物。旬旬嫁给谢凭宁是瞎了眼,离开谢凭宁是猪油糊了心,和池澄有一腿是自甘下贱,离婚后没和池澄走在一块又是活该。旬旬有一天买菜回家,看到艳丽姐坐在楼下的小花园逗弄邻居家的小孙子。邻居的主妇看到旬旬,连夸艳丽姐有福气,说还是女儿勤快懂事。
艳丽姐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说生女儿是倒了大霉,赔钱赔了名声不说,离了婚还要回娘家让人堵心。
旬旬当时就想,自己回娘家二十天不到,而且伙食费半点没有落下,就这么成了天怒人憎的对象,若是再过一阵,坐吃山空,艳丽姐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她。
曾毓知道她的境况,提出让她搬到自己那里住一段时间再说。旬旬哪里还好意思麻烦曾毓,况且曾毓平时还与连泉常来常往的,自己不便打扰,也就没有答应,唯有更急切卖力地找工作,等到租客合约期满,好搬去属于自己的地方。
旬旬毕业后工作过三年,又做了三年的家庭主妇,重回职场,才知比初出校园的新手更加艰难。同样的学历背景,用人单位更愿意选择应届毕业生,就好比修饰一张白纸比一张涂画过的草稿要来的便利。她的专业技能就算没有丢尽,也已生疏了不少,况且二十八九的年纪,正值结婚生子的旺季,很多大公司都认为女人到了这个岁数对工作的热情度会有所降低,害怕雇佣了这名员工后,很快又要为她的婚假、产假和无尽的琐事埋单。
旬旬长得不错,可又不至于美到让用人单位丧失判断,而且过了最好的年纪;学历还算过硬,但又算不上出类拔萃。看上她外表的企业完全无视她的专业,不过是想让她做办公室的一个古董花瓶,一心注重专业素养的单位又觉得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她觉得自己整个成了块鸡肋。
正踌躇间,曾经的同事给了她一个希望。当年和旬旬并肩作战的办公室同僚如今已贵为另一个大公司的财务总监,对方说公司近期有增加一名成本核算会计的计划,旬旬做账的水平和Jing细程度他是很清楚的,但位置只有一个,高层又看中了一个刚从名校毕业的研究生。通过前同事的斡旋,公司同意将旬旬和那名研究生同时招进公司试用两个月,再决定谁去谁留。
旬旬很是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那间大公司业内口碑很好,福利待遇也非常理想,如果她能够顺利入职,就算不幸中的大幸。正式报道的前一天,曾毓还特意推了和连泉的“每周一约”,陪她重新添置职业装。在曾毓的“高标准严要求”之下,两套行头让旬旬rou痛不已,更深感如今物价飞涨之快,她那点可怜巴巴的积蓄,恐怕撑不了想象中那么久。
重新穿上一步裙,登着高跟鞋奔赴写字楼上班的生活恍如隔世,旬旬毅然投入了她的试用期生涯。她的竞争对手是个二十五岁的女硕士,身上还带着校园里新鲜出炉的清高和小文艺范,人倒是还算好相处,张口闭口一个“旬旬姐”。旬旬兢兢业业地做好分内事,从不迟到早退,和善对待每一个同事,上司交代的工作哪怕加班也要提前完成,容不得自己出现半点差池,每天早出晚归,忙忙碌碌,用艳丽姐的话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为国家研究火箭。
工作了一个多月,试用期临近尾声,一直对旬旬关照有加的旧同事下班后将旬旬约了出去。他们坐在大厦顶层的旋转餐厅,在若有若无的钢琴声中,同事对旬旬这段时间的表现赞不绝口,旬旬一再表示感谢。说着说着,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了人生、婚姻和家庭。已然事业有成的男同事诉说着自己与妻子的貌合神离,忽然发出一声感叹:“三年前,我都没想到你会一声不吭地辞职结婚,后来我常想,要是当初我胆子更大一些,我们会不会有机会。”
他是带着玩笑的口吻说这番话的,旬旬听完,嘴边还啜着笑,但手上却慢慢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