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那么倔?!如果我心里一直有别人,娶个媳妇人家能答应吗?非要搞个强强联姻,把两个没感情的人拴在一起?忒不人道了!”
“我们这辈人经历的动荡太多了。你爸有今天很不容易,别看他外表威风,可他遇到了那些困难艰险有几个人知道?”二叔难得和这个贺氏的另类谈心,说起贺成功不由得感慨丛生,“他得把所有人、所有事都抓到手里才放心。这种心情,没有他那样的经历恐怕无法明白。”
“老大被抓在手里差点被捏死,我如今也快了。”说起老爸,贺景瑞真是满腹的不满和不甘。
“唉,小辉的事,大哥是做过头了。不过,你也实在太、太……”二叔一时找不到形容词,停下来想了想还是没找到词儿,只得摇头道:“你的事我们接受起来都不容易,何况是大哥。你不知道,那些竞争对手生意做不过贺氏,逮着机会就要拿你的事挤兑大哥。大哥那么要面子,怎么受得了?!他能忍到今天,一直没做过激的事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要只是玩玩,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他不是跟你说只要你结婚其他都不管么?”
“那他还去找菁菁干嘛?”
“他不死心嘛。”
“不死心也没用,我这辈子就认一个人,别人都不要!”贺景瑞说得十分坚决,一幅“你们不同意我就杠到底”的样子。
二叔拿这两父子也是没法儿,不管吧,大哥那里无法交待;管吧,昨天贺景瑞的话明显嫌他们,他是真巴不得他俩早和好,让大家都省些心。
“你和他好好谈一谈,终归是父子俩,我想大哥不会再犯小辉那样的错误。”
“管用么?他会听我的?”
“管不管用你试试就知道了。”
吃完早饭,贺景瑞心事重重地转了一圈。
二叔的话犹在耳边,尽管心里不抱指望,脚仍然不受控制地走到了贺成功的房门前。
他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推开了房门。
贺成功静静地躺在床上,原先很魁梧的人,此时陷在被褥里整小了一圈。
那种熟悉的心软和为难又一次扑面而来。难道在孝顺和专情之间只能选择其一吗?以前自己混蛋得没边儿可以一再被容忍原谅,如今想做个安静的好人却反而不行吗?
“爸。”他站在床边低低地叫了一声。
贺成功的眼皮动了动,并没有睁眼。
贺景瑞也不管他是真睡还是假睡,拉过椅子坐到床前,把头伏在被子上。
过了一小会儿,他抬起头,轻声说:“爸,我也不想惹您生气,可您这样逼我,我实在……”余下的话梗在喉间噎成了一声低沉的哽咽。
“您还记得前年把我赶出家门的事吗?我就是那时遇到清源的。当时我身上没钱,所有卡都被冻结了,我就赖着他骗吃骗喝……”
房间里很安静,贺景瑞的声音水一般缓缓流淌。
他自顾自讲述着他和小鞋匠的过往,从相识,到相处,到一起进货摆摊患难与共,再到后来的误会和好结下婚誓,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不过三年不到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样多的事,而他们的感情已经这样深了。
三年前那个浑小子,被执拗的小鞋匠推着、赶着、软磨硬逼着往前走,一走就走到肩挑贺氏的位置。都说他是浪子回头,其实有谁知道,他只是想像个男人一样替沈清源挡一挡风雨,让小鞋匠过上好的生活。
“爸,假如没有贺氏,有几个姑娘知道我以前的事还会接受我?可清源就接受了!他不但接受,还告诉我要靠自己的双手挣饭吃。也是他让我明白我过去有多糟糕,我对这个家有多不负责任。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今天的我!您让我跟别人结婚生子组织家庭,我真的做不到!我怎么可以让他没名没份儿地跟我一辈子?!要是换做是您,您能这样对跟您患过难的爱人么?”
“爸,儿子我只有这么一个愿望,求您成全我……”
他的嗓子因为不停说话有些哑,脸上不知不觉沾满了泪水。
抬手胡乱地抹去眼泪,他心里满满的全是小鞋匠的身影,以及情真意切地恳求。
如果贺成功这一刻醒着,他肯定会跪下来匍匐在老爸的西装裤下,抱着亲爹的粗大腿哭上一场。
可惜贺成功始终没睁开眼,呼吸愈渐平缓,仿佛真的睡了过去。
贺景瑞站起来,轻手轻脚地替老爸掖好被角,转身离去。
房门把空气搅动了一下,伴随着一声清浅的叹息,留在满室静谧中不肯散去。
鸡飞狗跳的周末过去了,贺景瑞身心俱疲,恨不得倒下来睡他个三天三夜。可公司一大堆事等着他,别说三天,就是多睡三个小时都不可能。
他咬牙切齿地逼着自己转成个高速的陀螺,心里愤愤地想象和沈清源一起私奔。当然只是想象而已。
百忙之中,他接到分公司负责人的电话。那家分公司是钟秀林兼职的地方,负责人得到过的指示悄悄关注钟秀林,有情况就直接汇报给小贺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