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三个字时,我居然很没出息地红了眼眶。
嫣儿啊嫣儿,我是不是欠你的太多
身边传来几声孩童的呢喃,闵兰坐起身,抱过一旁小榻上的琼儿,看着他的小脸淡淡地笑道:“长得好像娉婷夫人,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他没有问我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没有问我自己的皇兄现在如何,只是把头垂得低低的,没有长发遮掩的脸庞显出几分苍白。“你们蓝家,实是有福气的。”看着他这样的神情,我心中又是一痛。“嫣儿,你好好休息。”我抚摸着他耳鬓的发,稍歇了一会儿便起身道,“我去给你端碗热茶来。”
闵兰点点头,目光落在床下的那些纸屑上,抱着一脸惺忪的琼儿躺下,任由我把薄被盖在他身上。琼儿好奇地打量着他,扭扭小身子便安然地靠着他的胸膛睡去。闵兰温和的气质,是小孩子抵挡不住的。
吩咐耿府的下人进来清扫地上的纸屑,去厨房要了碗他们给蓝正辉煮的莲子米仁茶,我一边走在耿府陌生的长廊上,一边叹气。
我蓝玉烟的日子,究竟何时才能潇洒起来?正凄凉地想着,脚下突然一个趔趄,手中的茶碗差点倾翻到地上去。我看着那只穿着洁白靴子的、使坏的脚,端着碗木然地抬起头。只见那耿家的三公子正用一双狐狸眼瞥着我笑,一把扇子摇得十分风sao:“尚书大人,你寻回了嫣王,可得怎样感谢我才好?”
我默默地直起身,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捶着自己的老腰,思索了片刻便诚恳地看着他道:“看在耿三公子这么漂亮的份上,本尚书与你春风一度可好?”
耿冰牙那张狐媚小脸顿时黑了个彻底。
我知道他一定有想踹我的冲动,但我朝廷命官的身份摆在这里,他一个辞了官的探花郎根本没奈何。于是笑得更加欠踹。耿冰牙放下手中的扇子,许是看出了我眼里的戏谑,挑起眉道:“草民实在无福消受这份谢意,还是算了吧”
哼哼,跟我斗。
我神清气爽地端着茶碗往前走。
耿冰牙在我身后沉默了半晌,忽然道:“我记得当初离开京城时,曾给过尚书大人一个忠告。尚书大人,你还记得那是什么吗?”我停下脚步,低头思索了片刻,转身看看他;又思索了片刻,再看看他。“莫非是叫我这个断袖不许打你探花郎的主意?”我迟疑着道。
耿冰牙嗤了一声,摇摇头道:“林照溪。”
我愣在原地。
怎么突然提起林照溪来了?
“昨儿个聊得高兴,我是忘了提。”耿冰牙朝我走过来,手中扇子也收起,神情极为认真地道,“我虽然早已不是翰林,可从京城传来的朝中事还是较为清楚的。皇上在瓦剌失踪的日子里,朝中大小事务皆由他一人打理,当真可谓权势滔天。虽然他在内阁的位置排在尚书大人之下,但我斗胆问一句,他现在,是不是比尚书大人的威望更高?”
听到这些话,我的心骤然咯噔了一声,发了会儿呆便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林照溪居心不良,不得不防,这是我走之前给你的忠告。他当时凭借着你的举荐从翰林院一路高升,明眼人都能看出你被他迷得七荤八素,连西林都对他失了警惕。我想尚书大人应该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样的人该下手,什么样的人不该下手;所以,林照溪他对你做了什么手脚,又暗地和西林有什么来往,我这个局外人还是能看出一些的。”
见我不吭声,他又道:“林照溪能辅佐皇上灭掉顽固的西林势力,如今又深得皇上信任,我想他的能耐远不止你想象的那么点。尚书大人离开朝廷,实是明智之举。”
早就知道这探花郎年少聪慧,恐怕他应是朝中第一个发现林照溪不对劲的人,若是没有及早脱身,或许此时早就是被林照溪暗杀的臣子中的一员了。“既然你已经出来了,就不要再回去;我有预感那朝廷,注定不会太平。”耿冰牙道。
分析得一点不差,不愧是江州有名的才子;只是他不知我早已醒悟,这些话放在那时说,指不定还会影响些什么,但放在这时说,便不能再掀起我的什么波澜了。
我叹了一声道:“我定然不会回去。”
还回去做什么。闵京在皇位上好好地坐着,林照溪虽然心狠手辣,天下却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没有用到我的地方,也是时候照着爹临终前的嘱咐,让蓝将军的后代彻底地从朝廷里消失了。
和耿冰牙又聊了两句,我见手里的茶已经快凉了,又见他神色有些疲惫,便与他道了别,朝着自己的客房走去。
“夫君,你的脸色不太好,可是累了么?”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来,似乎是耿冰牙的哪个姬妾。
耿冰牙模模糊糊地答道:“嗯,有点困”
这时,我感到腰间有个东西在隐隐作响,走到拐角处停下来一看,才发现是临行前林照溪给的那块弯月形状的金镶玉。这玉圆润通透,红红的荧光正从它的玉心散发出来,照亮了我腰间的一角。
红玉?
我骤然一惊,下一刻便感到脊背有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