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上次来过巴音裂谷,不过那时正下着雪,一片白茫茫中什么都看不太真切,方继言的体力跟不上趟,敖敦又受了伤,我们便没有细查,只是加派人手整日在此处梭巡,但至今一无所获。
李不花战战兢兢地跟在我身后,我不经意的一瞥都能让他颤上半天,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似的,一点都没个男人样子。
我长得有这么凶么?我郁闷地摸摸自己的脸,好心地离他远了些。
巴音裂谷离部落不远,不费多时便到了它的边上。我们谨慎地跟在护卫后面进到裂谷深处,又观察起当日石壁上发现的图腾来。
这一看就耗了一上午。
其实我知道探出什么的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毕竟这块地界已经快被我们的护卫和瓦剌的士兵翻了个底朝天,连身强体健的武人都找不出来的密道,没有理由会那么轻易被我们这些文官找到。若是白修静真的顺利找到了通向阿日善族部落的通道,应该会给我们留下什么记号才对。
“不是这里。”末雅矢里忽然道。
我一愣:“什么不是这里?”末雅矢里一手抵着自己的额角,皱着眉缓缓道:“这里不是巴音裂谷。”
此言一出,我们几个人都呆住了。
“李不花。”我把目光挪向一旁明显表情不对头的李不花。
李不花凝神打量着周围的景色,支支吾吾道:“好、好像是又好像不是”见我神色不对,他忙抱着头蹲下来道:“大人小的当时还年幼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请不要再逼迫小人了!”
——这厮真的是结巴么?我的嘴角抽了一下,没吭声,只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末雅矢里。
末雅矢里蹲下来用无力的手指碰了碰那些土粒,又道:“或许这里是巴音裂谷,但我和帖木儿交战的地方不在这儿。”
我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地图呢?”他问。一直被我们忽略的塔娜连忙把那羊皮卷打开,递到末雅矢里眼下道:“呶,这里明明就和图上画的一样!”
末雅矢里只扫了一眼便道:“的确不是这儿。你看这地图上的裂谷虽然和这里的地形相似,可西北角的边缘却是有一处密林的,这里寸草不生,又哪里找得见一棵树?”
我端着地图仔细看了会儿,发现上面确实有些细节和这里有所出入。
方继言捋着胡子若有所思道:“你是说,这部落的边上其实还有一处裂谷,和巴音裂谷的形状、走向都差不多相同?”
末雅矢里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我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那日敖敦明明就是被那边的箭射中了翅膀”
“敖敦?帖木儿那只蠢鸟么?”末雅矢里不以为意道,“那种箭怎么可能会被人随身带在身上?那只鸟八成是在空中触到了她们迁徙前在那里布下的引绳,才倒霉被射中的。”
方继言嘟囔道:“迁徙?那是多远的事?那箭明明还是香的”
我们同时看他一眼。他讪笑一声转过了头。
我凝眉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不对,帖木儿手下的巡查兵早就说了那边是有人烟的。”
“那边当然会有人烟。”末雅矢里道。见我们都用不解的目光看他,他冷笑一声道:“亦力把里。”
我们便都不做声了。
亦力把里也是一个与瓦剌、鞑靼并存的汗国,离这个部落并不很远。
末雅矢里接着道:“方才你们走的时候我就有些奇怪,怎么会是一直往西南去的?我明明记得我们交战的那处要偏北一些。”
末雅矢里的言语冷静,脸上也看不出什么。事到如今他没有理由骗我们,我十分清楚这一点,不由得咂舌道:“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想,道:“我听说有些山谷和洞xue里生有一种奇异的磁石,可以影响人畜的方向判断,而我生来方向感极佳,所以能隐约察觉出来;方才也只是觉得有些紊乱而已。”
塔娜吃惊道:“难怪少布家的羊群总是不肯听话归圈,他们一家是部落里最靠近巴音裂谷的了。”
方继言嗤了一声。
我闻言回头,对那些护卫道:“你们谁带了罗盘?”
护卫们面面相觑。
方继言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掏出个Jing巧的小罗盘,懒洋洋地举起来道:“看吧,怎么可能会有磁石这种咦?”
那罗盘上的指针晃晃荡荡,不停翻转,就是没有准确地指向哪个方向。方继言若无其事地收回罗盘,遁回护卫们的身后。
我们出了裂谷,末雅矢里看着那些我们从京城带过来的劣等马,摇摇头道:“别骑马了,步行。”又瞪了一眼仍在偷偷摸摸修理罗盘的方继言,道:“别看罗盘了!看我!”
方继言手一抖,罗盘掉到地上,摔散架了。
我看着末雅矢里那娇小的身躯,竟从中看出了几分大将风范。
部落的北边有座山,山脚有座木屋。
我站在木屋边抽搐,抽搐。“你们交战的裂谷就在朝碌家那座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