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颤抖,她手无寸铁,她独自站在茫茫虚无里,她面对着或许是她能遇到的最可怖的怪物,任由真相食人鱼一样反复撕扯着她单薄的身体。
真相。这个词美丽得那么残酷。
然而阿提拉还是说完了剩下的词:“——那时候您甚至还不存在。”
他温声说:“在这个宇宙诞生之初,我们——我和无数诞生于宇宙之外的虚无中的种族——曾经试图从黑暗中侵蚀这个宇宙,然而我们没有想到这个宇宙……并不正常。最终只有我们的族群只有我突破了防线,得以进入了这个宇宙。”
他们的判断出现了失误,这并不是一个初生的宇宙,它只是在无意识地融合……吞噬其他宇宙,这也是这个系统运行的核心规则,它的使命就是不断吞噬,如同黑暗维度一般,吞噬所有能够捕捉到的多元宇宙。
“人类的法师认为,咒语是世界的源代码,换言之,世界的规则可以认为是程序,这个宇宙中所有生命所发现的一切定律规则都只是解析,只是承认世界的运作是可以解释的,这就意味着可以认为是某个系统在运行着这些规则……”
那些无处不在的光网就是规则的具现,而Cao纵规则是高等生命与生俱来的天赋。
“某个无意识的、非物质的、无处不在的系统,蕴含着整个宇宙的历史,既是包含宇宙的生命蓝图的‘生命之书’,也是记录着所有生命在历史中所有经历和体验的信息数据库。”
语言无法描述他在看到席卷天地的光chao时的心情,数百亿年之后,他居然在一个人类的身体里看到了永恒的终结。
他曾经见到战士们前赴后继被抹杀在最后的战线上,而抹杀他们的只是无意识的系统,执行的也只是机械的程序设定,所以他们无法杀死,也无法摧毁,只能湮灭在宇宙之外,如同摔碎在礁石的海浪。
——咒语是世界的源代码,她就是世界的AI。
“如您所见,我从没有试图冒犯过您,我只想和您做一个交易,”阿提拉偏了偏头颅,让出被他遮住的地球,“我想向您索要这颗星球,您依旧可以管理它,只要您愿意留给我的同族破茧的空间和时间,我只有这一个请求。”
长久的沉默。
虚空中的女孩像是停止运作的机器,流转的晶点静止在回路里,不再流动的光似乎也让她失去了灵动,死气沉沉,仿佛重新变回了一段信号。
许久之后,她问:“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同意?”
“如果按照你的说法,你是这个宇宙的入侵者,我的使命就是驱逐你——”
她话音未落,阿提拉温柔但不容置喙地打断了她。
“那您为什么会在这里呢?”他问。
在更宏观的范围里,宇宙并不存在正义与邪恶,自然也谈不上自我意识,而作为宇宙的一部分、运行规则的系统,它天生和这个宇宙紧密相连,不应该拥有自我意识,不应该和世界断开联系,更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人类的身体里。
“我看了您之前位于阿斯加德时的直播,”阿提拉问,“您不好奇那些色彩是从何而来的吗?您不好奇侵蚀尼福尔海姆的黑暗是什么吗?您不好奇为什么当初我能够突破您的防线吗?”
他没有眼睛的头颅上,三圈森然的尖牙骤然向外舒张,像是露出了一个血腥的微笑。
“如果您没有离开,没有任何黑暗能够侵蚀这个宇宙,可是您断开了和宇宙的联系,把自己发送到了宇宙的这一端,试图躲过寻找和追捕——”
阿提拉遗憾又愉快地问:“为什么您会在这里呢?”
拉妮娅:“我……”
系统原本不应该有意识,不应该有离开的念头,但它有了,它不想继续运行,它想离开,而它也已经快要成功了,它已经逃离了,只差最后一步,它就可以离开——
然而失去了系统的宇宙不可能自行吞噬其余宇宙,它怎么可能允许这件事发生?
所以她的运气才会那么差,所以这个世界讨厌她,因为她是不应该存在,是帮凶,是背叛者,是被宇宙追捕的逃犯。
拉妮娅:“不是……”
“其实您离离开只有一步之遥了。”阿提拉说,“想要离开一个宇宙需要一个来自宇宙之外的坐标,您已经有了联系其他宇宙的能力,缺少的只是坐标……而我就来自宇宙之外。”
他歪头想了想,说:“我记得您似乎和一个人类建立了感情联系,不过这是宇宙在无意识地阻止您,它在给您制造困难和阻碍,用感情束缚您,但这也意味着它已经无计可施,只能用上这种手段了。”
“我想您也不愿意在自由触手可及的时候被抓捕归案吧?我认为这是一笔双赢的交易,您可以拿到坐标,可以离开,需要付出的……”
阿提拉思考了一下,既无奈又好笑:“……没有需要付出的,您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了。”
是啊。拉妮娅想。
她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她只要离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