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知道燕召娶的是王国舅的女儿,是天下第一美人。哪里会是你这个样子的?”
阿罗对他的不屑评价愣了一愣,却没有在意,只是沉静答道:“我就是王国舅的女儿,王罗漪。”
秦七月笑道:“你要是她,好端端的皇亲国戚和将军夫人不做,要和男人一样跑到这边塞来干什么?”他本是摆明了不信,但话出口了,自己才忽然想到,这女夫子分明与那些随军家眷不同,一看就是有贵气的人,如何竟跑到燕军中来?
抬眼看她沉静的神情,心中原本的坚决,竟摇摆了起来。
“呵。”阿罗嘴边扬起了自嘲的冷笑,“你以为呢?皇亲国戚和将军夫人,是否只要穿着绫罗绸缎在将军府里赏花赏景就好了?”这种日子,她过了二十年了,也腻了。即便能继续过下去,她也不甘心。时局动荡,英雄辈出,燕军腹背受敌,她有满腹的才华,岂甘心就这样浪费在宫廷的礼仪寒暄之中?
更何况……“国舅与安国将军联姻,是多大的利益在里面。要是哪天这将军夫人忽然落在谁手上,或是死了……呵呵,本就是互不信任的两股势力,你倒是说,如何能安生?”
她抬头看他,自我嘲讽的表情看起来又冷又高贵。和他初见的那个平静淡然的女夫子,似乎并不一样。在这瞬间,秦七月不得不承认,或许,她真的是那个国舅之女。
他沉默了。心里断不肯承认这个看起来有些陌生的女人,竟是燕召的女人。那意味着,他拿她的食言一点办法都没有。
天底下谁的女人都可以抢,但怎么抢得过燕召?和燕召作对,就意味着和十万燕军作对,和天下民心作对。饶是秦七月再莽撞胆大,也知道这个道理的。
阿罗看他沉默不语,知是信了,狠了狠心,又添一把,道:“你若不信,让飞将军进来,让他亲自解释给你听。”
“不用了。”秦七月沉声道。
他眼见与阿罗诸事无望,又受了这般委屈,心里憋了一口气,表情是前所未有的Yin沉,阿罗竟也骇着了。她心下又是慌张又是惭愧,早自忘了先前的自讽,解释道:“我在燕军中,也是极不安全,所以一直隐瞒身份,除了飞将军之外,无人知晓。并不是刻意隐瞒……”
看秦七月已然沉着一张脸,踏步到她面前,她的声音竟失了冷静,而略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秦七月抬起手来,止住她毫无意义的解释,盯着她,半晌,才冷冷问道:“你们贵族都是这么爱耍着人的吗?”
阿罗闻言,脸刷得白了。
她可以冷对千万种嘲讽千万种怒骂,却如何挡得秦七月的这一句?
只有这个人,是真的拿了命去搏她的欢喜,因此也只有这个人的轻轻一句不屑,便抵得千万重量。
秦七月看着她神色异变。这是她在他面前,首次露出冷然平静以外的表情。他原还想着,日后娶了她,非要她露出贪嗔痴恋的种种神情。哪知道她竟是那个将军夫人,传说中一样的人物。胤朝的皇亲国戚,他想都没有想过这辈子和这种人会有什么交集。
秦七月看了看她,压了心中的怒意,慢慢说道:“如果不是金银寨里有三百号人,我秦七月管你是什么人的女人!”
说罢。没有半点留恋之色,转身就走。
出了帐门,只听得他大喝一声:“阿白,黑子,我们走!”
阿罗身子一软,靠在椅上,只觉百般滋味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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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七月并没有意气用事。半个月后,金银寨主力加入燕军,暂收编在燕飞卿旗下。
在这期间,秦七月并没有再来找她,即便偶然在营中相遇,对她视若无睹,仿佛完全忘记了有这么一回事。
事情如此轻易就解决了,阿罗本该松一口气。但她心里偏偏是觉得越发沉重,几番想着倘碰上秦七月了,便和他解释几句。但想碰见他,却并不容易。因为一旦金银寨投了诚,便是规范军纪、Cao练行伍的事,与她颇不相干。而她本就是不太在军中走动的人,因性子自矜,与将士们也多不亲近。在燕军中,很多军士只知晓似乎有这么个幕僚,真正知根知底的也就几人。此番她心里装了秦七月的事,又不肯着红儿去探听他消息的人。有意无意想往侧营中去,又觉得仿佛要找借口,甚是无稽。
但几次凑巧碰到秦七月,周围又都有人,不甚方便。他又兀自呼喝行事,不知是真没注意到她,还是不想理会。阿罗是个众人尊捧惯了的,即便有心求好,看秦七月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几次下来,说不上话,眼见得在这个月末金银寨一干子人即将转去前营,阿罗心里哪怕原以为这本是可有可无的解释,到此刻却越发的了然,自己在意起它来。
咬了咬牙,阿罗决心去找秦七月说个清楚。
出了门往侧营里去,远远地瞅见秦七月和慕容白一干人恰好出了帐门,她鼓足勇气,急步向前,正打算去唤秦七月,忽然见那头燕飞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