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现有制度是合理的,然而自己又觉得那么痛苦的道理,是什么——她陷入了逻辑上的混乱,变得不相信自己。她想要抓住的东西,好像并不存在,只是幻想罢了。你能明白这种无力的,微妙的抽象心情吗?”
“不能。”
那个人很干脆地回答。
女孩说,“你缺乏同情心。但这也是你为什么能脱颖而出的原因。”
“因为我是毛遂?”
“因为你是李哀蝉。”
记忆复活了,从街道的这一端,到街道的那一端。那一天突然兴起的念头,突然而然去做的事情,那种季节里血ye倒流的病症。
“丑女看见了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一个女人,她无法想象世界上还有人可以这样活,以前所认为的一切都被推翻了。女人必须是作为低级生物活着的,但是那个人,因为太漂亮所以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超越了性别。那个东西成了丑女本身,一种她长久以来一直在寻找的东西——答案,人为什么要活着,人是怎么样活着的问题的答案。那种让她怎么想怎么样错的逻辑,终于被破除了。女人之所以那么辛苦是因为要繁殖,而产下自己所不愿意的丑恶的东西,那么痛苦也只是因为自己是人类的一分子而已。那么,不作为社会的一分子,作为个体存在着,就好了——”
“没有丑陋,只有美丽。不会被指责,只有默默无言,无法破坏的美感。不管是做什么,以个体之名,以生命之名。个体的生命不为了延续而存在,因为,存在的每一刻,都已经太过光彩,不用再多一分一秒——”
“丑女好高兴。世界上居然有这样一个人,是这样活着的。只要有一个人是这样生活的,就证明这样的生活是正确的。那个漂亮的女人,毫无知觉地活着,对于外界的变化,全不在意,对于恩怨情仇,也没有敏感的反应。那个女人只是以她自己的身份活着,不是母亲,也不是女儿,没有社会意义上的身份。身份——这就是让丑女耿耿于怀,目眦欲裂的东西。因为是什么身份,所以必须做什么事情,这样的规矩,在那个女人身上,没有了……哎李哀蝉,你吃过rou夹馍吗?那是一种很油的rou食,外面的饼皮也很油。”
“没吃过啊。这和你说的又有关系了吗?”
“你居然没吃过rou夹馍!这种食品发源于西北,但是现在全国各地都有,已经是脍炙人口的美食了。不过我觉得呢,不好吃。在一个闷热的早晨,我起床,天还没亮,我把昨天晚上买的rou夹馍从冰箱里拿出来,放进微波炉里。两分钟后拿出来,饼连同塑料袋都很烫,打开袋口,就一阵阵热气冒出来,让人拿不住。我用毛巾裹着rou夹馍吃,只觉得咸,也吃不出什么特别好吃的味道,正宗rou夹馍里边应该是猪rou或者牛rou,但这超市买来的东西里夹的是里脊,很大一块,也挺厚,不过味道很可疑,总觉得和rou有差别。面饼里除了rou还夹着香菜,萝卜条,还有一些别的什么菜,我一边吃,它一边从饼里滚出来,掉在桌子上。我就在天亮的进程中,吃掉了半个rou夹馍,吃完后很饱啊,可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就是不对劲。知道为什么不对劲吗?我捡了一只流浪狗,放在办公室里,当我迎着天边初现的一缕朝霞来到办公室里,打开灯,看到的,是一动不动的冰冷的狗尸。”
“丑女家的狗?”
作者有话要说:
☆、理论上的杨少
“只是突然想起来了,就跟你说一下,跟丑女没关系的,我们继续讲她吧。她最幸福的事莫过于遇到那个非常,非常漂亮的女人。美丽是全世界通行的语言,也是刺破道德lun理的锥子。她终于可以忘掉那些令人不快的禁忌,压在她身上的三座大山,封建的残余思想,腐朽落后的陈规陋习,简直是说不出的幸福,快乐。她看着那个女人,像是看到自己变成了她一样。很奇妙的,当你看到一个美丽的事物,你就会开心,会觉得舒畅,说不出哪儿变好了,哪儿对劲了,但就是全部都对了,全部都通畅了。那些矛盾,那些逻辑上的镣铐,仿佛全都逝去了,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她把那个女人当成了神,充满爱意地看着那个女人,每天都看着。尽管自己是个丑女,是个像是垃圾袋一样的人,但是看着美神,就仿佛自己也成了神——她不要脸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这是爱情的喜悦,很久以后,她才知道。”
那个人转过身来。李哀蝉看着晚纱,晚纱少女也看着她。
“鹅,她是这么想的啊。”
“但这件事的本质上她只是想剥削你。你的存在,给了她信仰,她的信仰,就是美丽的东西会得到原谅。会得到道德的原谅,会得到社会的原谅,社会不会管漂亮的东西,社会就是为了压制丑的东西而存在的,她就是这么想的。你说她为什么说着爱你,又那么恨你?因为你不是美,时间长了,她也看透了,你不是美本身,你只是刚好占有了美的一个傀儡而已。你只是一个木头一样的东西,占有了灵气,所以变得漂亮。她认为,如果她长得漂亮,也会像你一样幸运,像你一样成为了不起的存在,而不是唯唯诺诺的丑女。是吧,像今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