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忘记了这些事情。
狼牙进入皮rou很深,因为耽搁与奔波,伤口边缘已经开始溃脓,贺楼乘夜小心翼翼地为慕苏清理伤口,汗珠从额头缓缓滴入土壤。
到了最后,慕苏已经痛得没有知觉了。
他只是麻木而眩晕地感觉到贺楼乘夜的手在自己的肩头,冰冷的匕首与炙热的血rou接触,引起不自然的战栗。
慕苏迷迷糊糊中看着贺楼乘夜的侧脸,第一次觉得这个人如此真实。英俊,但是很真实,甚至连脸颊上细密的绒毛都在晨光中清楚可见。
这个人从大夏开始便叫他看不透。他凶如黑虎,心机颇深,雄才大略,英勇善战,料事如神而手段了得。但同时,他会在草原上纵马放声长啸,他会在母亲的墓前露出落寞与孤独的一面,会在姐姐的面前不知所措,会低声下气地向自己道歉……
他便是如此真实的人。
真实而难以看透的人。
两人回到天月城时,已经接近正午了,慕苏这才知道自己刚走不久贺楼乘夜便凯旋而归,得知他只身出城,大怒关了贺楼乘越禁闭,片刻也不曾休息便快马而来。
他很感谢贺楼乘夜,但也常常问自己他这么做究竟想要从自己身上获得什么。虽然隐隐有些猜测,但慕苏却不能说服自己。
他连忙向贺楼乘夜解释,说此事与贺楼乘越无关,同时也催着后者回去歇息。从北原回来后,贺楼乘夜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经历了一场大战和这么漫长的奔波,即使是他也会吃不消。
慕苏回到大殿的时候,门口似是刚刚到岗的元吉连忙迎了上来道:“先生无事!实在是太好了!”
慕苏笑道:“你们也辛苦了。若是疲了就都去歇着吧。”说罢便撩帘入门去。
室内一切都没变,檀香依旧蔓延在室内,顿时令慕苏有了些许睡意。只是屋内空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慕苏唤了一声:“书檀?画屏?白茗?”
好一会儿,书檀才从内室急急忙忙地出来,看见慕苏,本来慌乱的神情顿时露出一丝欣喜:“先生!您平安无事!可把书檀急坏了!”少女偏黑的皮肤上显出一些不自然的红晕,显得楚楚动人。
慕苏笑着看着她道:“你无事我便放心了。画屏与白茗呢?”
书檀接下慕苏的行囊与大氅,背过身去,笑道:“都睡着呢!都……一夜没睡,担心着先生,早晨我叫他们去睡了。”
慕苏点点头,看了看书檀道:“我也去休息一会儿,你肯定也一夜没睡,也去休息吧。”
书檀连忙点点头,为慕苏收拾了被褥,慕苏或许是因为太疲惫,不过片刻便昏昏睡去。
梦里慕苏又看见了那只雪白的白狼。
在山崖边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弯弓搭箭。慕苏看不清是谁,但是他觉得甚是熟悉。那双漆黑的如同星辰一般的眸子像极了谢言。但他却又笼罩在层层雾霭之中,下一秒竟然淡化而去。
白狼似是被他射伤了,浑身是血,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断崖边,倒在地上,不住地喘气,碧绿的眸子似乎在看着他,充满着高傲与疏离,甚至还有带着人性的一分释然。慕苏向他走了一步,那狼却蓦地站起来,仰天长啸了一声便一头栽下了悬崖。
慕苏大惊,连忙跑到崖边,崖底云雾缭绕,根本已经看不见白狼的身影。他焦急地在呼唤,在喊,起初连自己也听不清喊的是谁,到后来,声音渐渐清晰起来,他惊恐地发觉,哪一声一声的,竟然喊的是:贺楼乘夜。
慕苏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感觉全身的冷汗都浸透了衣服,看了看天色,却已夜了,他起身披上大氅,想去喝杯茶。
他才刚刚走入大厅,就听到有人小跑出来,对慕苏惊道:“先生!先生!”
慕苏看去,却是书檀。
书檀面容惊慌苍白,一下子扑倒在慕苏面前,语无lun次道:“先生!先生!画屏……我本以为她在睡着的!我不知道!画屏……”
慕苏一惊,连忙问道:“画屏如何了?你慢些说。”
书檀连忙将一张纸条放在了慕苏面前,随即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地向下落:“我去的时候便已没了人影,就留下这条子。先生!若是真的,画屏定然是没有活路的啊!先生,你救救画屏!”
慕苏低头去看纸上,昏黄的灯光下他的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纸上只写了一句话,生涩而歪歪扭扭的字迹像是血迹一般触目惊心。
“书檀,我去为姐姐与点漆复仇,我要贺楼氏血债血偿。——画屏”
“是我不好,不小心让画屏得知了点漆的死因,如今辉姬郡主死了,但画屏一直说着要去刺杀骨通王殿下与夜王陛下!先生!”书檀在慕苏身边哭的很伤心,近乎声嘶力竭。
慕苏没有走出门外,他缓缓地坐了下来,手中握着那张纸,神色莫定。
书檀看着慕苏坐下,双眼中尽是泪水。
慕苏蓦地问道:“书檀,我歇下后,你可曾出门了?”
书檀一愣,然后啜泣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