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他用夏语问的,仿佛是刻意说给慕苏听。
慕苏的身体猛地一颤,心蓦地提起。
岳长风仍在他们手中。
他可以看着吕魏死,但这亦是他的极限了。他绝对不可能看着贺楼乘夜杀了岳长风,若是那般,他此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慕苏猛地抬头,眼眶发红,眼中尽是血丝。他注视着贺楼乘夜,似乎是要看他究竟要做什么决定。
贺楼乘夜看着慕苏的状态,斜眼冷漠地看了一眼那侍卫道:“你本事不小,倒是提醒孤来了。”那侍卫面色一变,连忙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鲁莽!”
贺楼乘夜转头,深渊一般的眸子里映出慕苏那极度不健康的面容,眼微微眯了眯,突然道:“慕大人,有时候孤着实不懂,你心里究竟能放得下多少人?你可以为多少人舍了性命?”
慕苏心中一刺,他知道贺楼乘夜是在讽刺他。用谢言和岳长风。
他正声道:“慕苏心怀天下,可为天下黎民苍生舍命。”
贺楼乘夜一愣,蓦地笑起来,整个大厅里的阆玥贵族都在笑,笑得恣意放浪,仿佛在嘲笑一个街边的扮丑小子。
慕苏看着贺楼乘夜,眼中有光芒波动。
贺楼乘夜蓦地站起身,走下台阶,站在慕苏身前,注视着他漆黑的宛若宝石一般的眸子,蓦地伸出手,掐住了他的下颌,强迫他靠近自己。
贺楼乘夜身上的气息喷洒在面庞上,让慕苏本能地想要反抗,却被他握住了肩膀。
“慕大人,你一个人,救不了天下苍生。”
贺楼乘夜的眸子近看没有一丝杂质,瞳孔周围甚至呈现出暗金色,仿若星辰一般灿烂的色彩。慕苏注视着这人的眸子,听着他说的残忍的话,却无法反抗。
贺楼乘夜松开了他,唤道:“带岳长风去刑场。”
一名侍卫应声而出向着门口走去。
“不要!!!!!!!”慕苏怒吼道,一把抓住贺楼乘夜的衣襟,看着他道:“你知道他没有参与!你全都知道!你为何还要杀他!”
贺楼乘夜看着他的目光没有任何温度,嘴唇开合,发出宛若凛冽的风一般残酷的声音:“颜鸾,不光是你,真相常常也救不了天下苍生。”
慕苏看着那侍卫一步一步走到门口,甚至来不及去思考贺楼乘夜在说什么,他知道,那侍卫就仿若地府的勾魂鬼,他是去取岳长风的性命的。即使自己活着回到了大夏,岳长风和吕魏以及诸多大夏的使臣都死了,自己又有何颜面面对父亲、面对谢言?
片刻之前他的眼前似是划过诸多片段,宛若小时慕荣打碎了爷爷的琉璃七禽彩瓶时,阳光落在碎片上折射出的灼眼的光影。他看不清那些是什么,却蓦地热泪盈眶。
他看向那侍卫背光迈出门槛,光线使他轮廓模糊,投影在毛毯上,变得破碎而参差。
慕苏松开抓着贺楼乘夜的手指,声音仿佛那碎光一般飘忽。
“我答应。”
贺楼乘夜转身,门口的侍卫也停住了脚步,从光中退了出来。
于是慕苏的面前便没了暗影,是一扇宛如神界的光门,光线越来越强烈,逐渐吞噬了他所有的视线,最后所有的光芒骤然消失,化作浓重化不开的黑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送上ovo 跪谢小可爱们
第17章 第十五章
15
黑暗里破出一道微光。
慕苏醒来时愣了愣,他差异的不是自己所在的地方,而是这一次,他谁也没有梦见。他没有做梦。他既没有梦见谢言,也没有梦见父亲母亲,甚至没有梦见贺楼乘夜。想来是这种相见太过痛苦,他发自心底地害怕。
慕苏坐起身,微微拂了拂自己身上盖的厚重的长毛毯,摸起来柔软细腻,像是貂皮又像是雪豹,只是这么大一床厚毯,要用多少貂儿与雪豹呢?
他眨了眨眼,抬头看着眼前依旧是夏朝装潢的室内,珍贵的红木家具与牦牛毛地毯。檀香在幔帷重重中弥散出令人心醉的气息,整整齐齐放在面前青石茶几上的抢救出来的自己的物品。慕苏觉得身子有些无力,但还是披了椅背上搭着的大氅,下床走到桌前随意翻了翻,仔细想着自己丢失了什么东西。这些东西如今是丢一些少一些,若是不回大夏,是补不上的。清点到了最后,慕苏无奈的发现,他自己也记不清丢了什么东西了。这才不过数月,若是再久一些,又会忘记写什么呢?他自嘲的笑了笑,这才想起祁文泽当初给自己的锦囊好像也失了去,不免得更添了几分落寞。
他蓦地觉得自己仿佛不对劲,他不应当如此平静。现在大夏的慕苏已然是一个死人,在这儿的慕苏,只是贺楼乘夜的玩物,是他的阶下囚,是他随时兴尽便可送去刑场喂狼的奴隶。或许是因为这种自我定义,让他对于身边华贵的布置甚是不习惯,从而平静了太多。
侍女听闻他起来,有一人连忙上前为他收拾穿戴,被他摇头拒绝,那女子便垂手立在一侧,为他递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