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触手的玉盏温凉了这些年,父皇的一切却从未远去,他突然又想拿回朱九郎手中的杯,看清楚是不是当年父皇拿过的那一只?
心移则身动,他动作方起,朱九郎便笑着伸出握着水杯的手。「怎麽,这就後悔了?」
萧令瑀收回探出的手,再也想不起父皇那时还说了什麽,准备来到齐国前的那一年在记忆中总是非常模糊……他摆袖转身,沾了水气的袖摆荡不出半分潇洒俐落,反带水拖泥,与他丢下的话语恰恰相反。
「赏你护驾有功。」
朱九郎又笑了开来,敏锐地看见他转身前难得的蹙眉动作,可却没再说些什麽,只仰头将杯子里的水喝得j" />光,然後左右摇晃着他也仍有些水气的脑袋。「说来奇怪,明明就是一杯清水,怎麽你齐g" />的喝起来滋味就是不同?」
萧令瑀正在一旁听着属官对刺客身份的推测,估计没空理他,待桐倒是看了他一眼,八成碍於萧令瑀所以不敢开口,朱九郎也就是随口一问,没真想要个答案,却是始终沈默的那人开了口。
「王爷喜爱品茶,自对水格外要求。」见朱九郎将目光放到自己身上,男人躬身行礼。「下官宋之期,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朱九郎将空杯抛来接去,看得一旁的待桐暗地里捏了把冷汗,他彷佛不觉,只懒懒开口:「朱九郎。」
「方才无礼之举,望朱公子见谅。」
朱九郎啧了一声。「测试就测试,哪来什麽无不无礼?所以……结果如何?」
「确是高手。」宋之期点点头,毫不掩饰其赞赏目光。
「你也不差。」朱九郎将玉杯抛得太远,惹得待桐忍不住一动,像是忙要伸手来接,他却灵巧地移步,稳稳的将杯子纳入掌中,然後朝待桐一笑,後者咬咬牙,终究转过头去不再理他,朱九郎又笑着转头面向宋之期。「可惜,仍不及我。」
「确实。」
看着宋之期谦逊一笑後转身离去,朱九郎歪着头,眸里似有些念头闪动,只没人瞧见。待桐跟着萧令瑀回身来时,却见朱九郎仍靠着马车把玩那玉杯,被上下抛掷的白玉盏映着已渐渐泛起淡黄的日光,竟像染了一层温暖的色彩,这样看着,萧令瑀手底却更冷。
「要回g" />了?」
萧令瑀点点头,转身便上了齐g" />方才派来的新马车,却不想青年也跟在身後一并钻进来,他还未开口,朱九郎已道:「我累了,不想骑马,和你挤一挤,不介意吧?再说,既是护卫,还是该离你近一点的,是不?」
朱九郎说完後,便大方地靠着软垫,坐得是舒舒服服,马车在车厢中再无声音後便缓缓走动,而後加快并渐趋平稳,朱九郎抬眼去看始终没有反应的萧令瑀,男人与来时不同,竟是坐在窗边,却不看风景,只是闭着眼睛,没有表情的脸庞看不出什麽端倪,他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萧令瑀?」被叫唤的人没有动静,他忍不住放大音量,又开口叫了一声。「萧令瑀。」
萧令瑀终於睁开眼睛看向他,朱九郎这才觉得自己大惊小怪,这家伙喜欢发呆也不是一好了,萧令瑀和他都同样清楚,那玉片就是九十五片,无论数多少次都一样,不会多也不会少,然萧令瑀隔三差五就要数它个十来遍,若是他数着数着就能开心倒也罢了,偏又不是,瞧他那张死人脸,哪有半点生气可言?
听见脚步声,朱九郎懒懒地朝门外看了一眼,就听那脚步声踏了进来,躲在左边第四g" />柱子後,没隔多久又悄悄地走了出去,却没走远,脚步声当然是待桐,显然是发现萧令瑀的举动後忙忙地当没看见又走了出去等候叫唤。这齐g" />规矩忒大,没有萧令瑀的吩咐谁也不得近他的身,自己来的头一日险些就为了这点和萧令瑀吵起来,哪有护卫不能近主子身的道理?他与萧令瑀为此僵持不下,最後还是萧令瑀退让了,整个齐g" />无论大殿、书房甚至後g" />,无时无刻他皆能畅行无阻,唯独萧令瑀的寝g" />他不能随意进入,还记得那时他挑眉问:若有刺客深夜闯入,又当如何?
萧令瑀眼也不抬。本王若醒着,自会唤你。
那若没醒着呢?他没问,萧令瑀也没说话,他气呼呼地坐回窗台,突然发现应该闻见的浓烈桂香半点不存,他拉长脖子往外望,但那棵桂树就这样凭空消失,见鬼的是原来的位置换了棵不知名的树,高度、大小与他记忆分毫不差,简直就像原本就种在那儿一样,只差没有半点香味,搞得他还以为自己在作梦,回过头,萧令瑀仍是静静地批阅他的奏摺,对他的动作毫不留心,就在那一瞬间,萧令瑀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底,无比鲜明。
就像现在的他一样,昏黄烛光中,萧令瑀仍是坐得端端正正,一手拈起玉片而後平移至另一边,松手让玉片落下,每一个动作都分毫不差,也一样漂亮,虽然看起来还是很诡异,尤其是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