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马上就到。”
“已经到了。”声音是从我们身后响起的,只见陈蓦然教授提着一个黑色的皮包走了进来,“沈非,你要的药物我已经给你带过来了。三唑仑的用量,相信不用我教你吧?”
“就算我们真的把握不好,也有乐瑾瑜在,她可是有资格开处方药的。”我接过了教授递过来的皮包。
20分钟后,一杯融入了催眠镇定药物的牛nai与一杯同样放了药物的咖啡摆在了我的桌面上。
9:45,李昊的电话打了过来:“我们10分钟后就到,现在还差两个红绿灯。”
9:50,我将修剪指甲的锉刀放进了抽屉,接着拿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这本笔记本将会记载一个叫作邱凌的病人的所有病史。
我拿起桌子上文戈的相片,朝着诊疗用的弗洛伊德椅走去。我把文戈的相片放到我与邱凌即将坐的座位前的小茶几上。文戈在相框里微笑着,看着她热爱过的世界。
9:53,铁链在地上拉动的声音响起,很远,但是很清晰。我知道,这是邱凌到了,他应该正抬头望着我的观察者事务所的大门。我相信,在之前的年月里,他一定无数次在街角或者对面盯着这扇大门看,至于他每一次远眺的眼神里蕴含着什么,却是我无法揣测出来的。
9:57,被两个武警架着的邱凌,出现在我的诊疗室门口。武警想要架着他走进房间,但是被李昊制止了。
我伸出手指了指我面前的沙发:“邱凌,不介意和师兄一起聊聊吧?”
邱凌站在门口没有动,因为手铐与脚镣之间那条细长的铁链,让个子不矮的他,弯曲得像是一只可悲的虾。他看了我一眼:“沈非,我想要站直一点,最起码不用仰视你,这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
我冲他身后的李昊说道:“能去掉他镣铐上那条细长铁链吗?”
李昊摇头。
“如果我坚持呢?”李昊是知道我的性格的。于是他回过头,小声和那两个武警说着话。
这时,我那半开着的窗户外,开始有人影闪动。那军色的制服让我明白,诊疗室已经成为一个被封闭的世界。
最终,李昊有点粗暴地将邱凌拉得转过了身,用钥匙将铁链取下。
“这是底限。”李昊再次检查了一下邱凌的手铐与脚踝上的脚镣,对我沉声说道。
30
房门被李昊带拢了。转过身来的邱凌,腰杆挺得很直,他的眼睛透过那副依然闪亮的眼镜,四处打量着。诊疗室里的每一个细节,似乎他都想洞悉透彻。
“你应该进来过吧?我家里的布置你都一清二楚,不可能这里的一切,你反而是第一次看到。”我端起了牛nai和咖啡,放到了与他即将开始对阵的沙发前。接着,我率先坐下,很放松地靠在靠背上,用绝对优势的目光望着他。
“我没去过你家,不过,每周给你做清洁的阿姨,只需要200块,就给我拍回了上百张相片,甚至包括你床头抽屉里面放的那半盒两年没用过的避孕套。”邱凌转过头来望向我,表情很放松地说道。
“你挺有心的。”我指了指面前的沙发,“坐吧!我刚才移了一下,你与我会是平等的。”
“有录音吧?”邱凌缓缓地移动着步子。看得出,他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尽管他被脚镣禁锢得好像一个小脚的老太太。
“你能接受我录音吗?就算你接受,我的录音能录到一些我们真正想要的内容吗?”我反问道。
“嗯!你们想要什么我并不知道。我这么一个罪孽深重的人,是需要得到法律的严惩的。尽管,我并不知道我身体里的另外一个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犯下这些罪孽。”说这话的他已经走到了我面前,他的嘴角是往上扬起的。我能够明白他这滴水不漏的话语与得意表情要表达的是什么——他在悠闲地向我发起挑战,并且,他很期待这场对战。
我点头。
邱凌坐下。
“这里有两杯热的饮料。”我指了指面前的茶几。
“牛nai与咖啡,牛nai能缓和情绪,辅助入眠。咖啡提神,让人亢奋。”邱凌往后靠了靠,摆出了一个很松弛的表情来。我这才意识到,他在门口对房间每一个角落的窥探,是在寻找监控探头。最终他没有看到那圆形的小机器,才开始肆无忌惮地在身体语言上,对我叫嚣与冲撞。
我微笑着望着他的高姿态,听到的却是他用那谦逊的语调继续着:“说说今天的主题吧?首先,你并不是刑警,只是一位心理医生。那么我想,我不应该把与你的这次谈话看待成审讯,而应该看成你对于我这么个有着多重人格障碍的患者的一次治疗吧?”
“算是吧,”我再次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选择一杯喝的吧。”
“饮料里面放着具备催眠镇静作用的药物吧?”邱凌双腿想要完全伸展,但是因为脚镣的原因,只能算是伸直而已。
“是的,今天我想尝试的是催眠疗法,相信你不会觉得陌生吧?当你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