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芝捕捉到她眼底的一丝不甘,很快就明白了她的心思。祝成海是当今丞相,住的院子更是低调奢靡的七进院子。让她短暂的放弃豪华宅院,去住一个二进的小院儿,她当然不乐意。她在外流浪过,这时候自然要紧紧抓住一切可以往上爬的机会。祝成海拍了拍高丽君的手安慰道:“别怕,我会常去陪你的。”“可是……”高丽君紧咬唇瓣,扭过身子去,“可要是被人发现,那可叫我怎么活……旁人都会笑话我只是个外室的!”祝成海面色有些不愉,不过还是好言好语劝道:“丽君,你相信我,只要过段时间,我就会向夫人提起你。”“你留在相府中为妾,那是何等的委屈?”他温声细语的说,“你乖乖在外住一段时日,到时我再想法子,将你抬为平妻,光明正大的纳你入门。”贺兰芝唇角勾起一丝讥笑,这男人还真是鬼话连篇。如果真的有意想抬高丽君做平妻,怎么可能还会另外安置。显然,高丽君也不相信。她夹着嗓音,扯着祝成海的袖子撒娇:“老爷,妾身不依嘛。您就与姐姐说个明白吧,妾身在外无名无分的跟着您,要是被旁人知道,难保不会传出一些难听的话。”谁知,祝成海却猛然甩袖。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高丽君双手僵持在半空中。“听话!”他声音有点凶,“这是为了我们二人的将来考虑。”高丽君有些愣愣的,显然没想到这几日对她甜言蜜语的祝成海,会当着晚辈的面斥责她。同时,也让她想明白,如果想要傍上祝成海,唯有乖乖听她的话。贺兰芝轻声劝道:“高姨,公公这也是为了你好。自古男人抬平妻,都是需要征得正室和宗族同意的。”“婆母刚刚经历过丧子之痛,如果这时候公公向她提起抬平妻一事,绝对会受到抗拒。不如将日子缓一缓,事成的概率才会更大些。”听到了这番解释,高丽君这才不情不愿的低头:“是我误会老爷了。”祝成海这才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嗯,那你现在就收拾行李,搬过去吧。”刚刚还对她深情温柔的男人,短短两句话就变了态度。高丽君有些心寒。 收蚕丝贺兰芝让车夫把高丽君的东西先搬上了车,说是搬,其实只有一只小木箱,放的还是她在荆园时,贺兰芝给她的几件换洗衣裳和素净首饰。马车缓缓行驶,高丽君脸色有些不好看。沉默了片刻,高丽君才哑着嗓子道:“我从未见过你那婆母,她可生得漂亮?”那日祝成海寿宴,来的人很多,她分不清谁是祝李氏。“婆母虽然年岁大了,但风姿绰约,不减威严。”贺兰芝嘴上和稀泥,“高姨肌肤细腻如雪,性子温婉贤淑。”“如果论容貌,高姨您自然是更胜一筹。”贺兰芝顿了顿,见高丽君果真勾起了唇角,她又继续说,“可若是论家世,论魄力,论与公公相处的时日长短,高姨你远不及婆母!”三两句话,让高丽君被高高捧起,又狠狠落下!那张保养得宜的脸,霎时失了血色。是啊,她虽然和祝成海是青梅竹马,虽然他们之间有一段难以忘却的旧情……可她现在只不过是个江南流民,有什么资格能成为相爷的枕边人?贺兰芝没有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不过,高姨你也别太自卑。婆母性子急躁了一些,公公到底是跟咱们一样,都是江南人氏,应该更喜欢江南女子的温婉可人。”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却加强了高丽君想要跻身进入相府的心!“嗯,我明白了。”高丽君眼底划过一丝暗芒,“还是得谢谢你,若不是你那日将我从集市上带回来,恐怕我到现在还在与乞丐抢食!”贺兰芝指尖轻贴唇瓣:“您是长辈,以后这些往事,还是少提吧。”将高丽君送到了院子,牌匾上早就换成了高府二字,两个丫鬟和两个粗使婆子早已在院子里等候。简单交代了几句后,贺兰芝便跟她说了两间院子挨在一起的事情。高丽君见她这么信任自己,很是高兴:“可惜我自从生了孩子之后,便再也没有拿起过绣花针。不然还能给你瞧瞧双面苏绣。”“双面苏绣?!”贺兰芝十分惊讶,“您是说,您会绣那种两面花样不一致的双面苏绣?”这种绣法是目前最难学,最稀有的。一块儿布,外层绣繁花似锦,里层绣碧青翠竹,可谓是巧夺天工。更难得的是,若是绣娘技艺高超,还能同时绣出花样的层次纹理来,用栩栩如生都不为过。这样的技艺,如今全天下会绣的人连百人不到,双面刺绣的屏风更是千金难买!高丽君点了点头:“我学得不是很细致,但模样是大致能看的。改日我绣张手绢给你瞧瞧。”“好。”贺兰芝也想看她刺绣的功夫究竟到不到家,故此让丫鬟去青丝坊取些上好的丝绸锦线来给她。
连着忙了两天脚不沾地的,从二手集市上淘了八台纺线车和纺织机,又一口气买了二十四口染缸。还进了一批新的蜀锦云锦,金丝银线,贺兰芝手上的银子几乎都花得差不多了。不过现在青丝坊生意火热,每日都有六七十两银子的进账,她又让王澜和石头一同去京郊附近的养蚕人、种棉人家中商议进货事宜。王澜早就打听过了如今蚕丝和棉花的收购价,给农户们开了略高于以前的价钱,花了百两银子收了满满一车回去。马车刚刚离开村子,另一头又有七八个伙计驾着驴车过来。领头的伙计穿着一身粗布褂子,吆喝道:“蒋老三,我来收蚕丝了!这两日要的货多,你们村里有多少就要多少。”正在屋子里喜滋滋数银子的几个养蚕户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