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园的上一任主人是当初大皇子的党羽。太子之位落定之后,凌云青随便寻了个理由将他抄家流放,这宅子也被收归国有,久无人居。
霍玄钰凝眉看着夕阳余晖将尽,残影消逝。院中一人高的杂草挡下大部分视野,让人辨不清方向。
“这里有踩踏的痕迹。”谢观身上的外袍还shi着,可他毫不在意,全神贯注地拨开一片片杂草。
“跟我来。”
外院一片狼藉,除了杂乱的足迹之外,墙壁和回廊上全是陈旧的打斗痕迹。看来就算被定了罪,随园的前任主人还在负隅顽抗。
而顽抗之下,必有惨死的冤魂。
天色昏暗,谢观熟练地从袖中掏出火折子分给三人,他寻着足迹一人在前。贺明川紧随其后,他的脸色布满了忧心和紧张。时不时地回头看向白辰,确认他位置才安心。
于他而言,亲人的安危永远是第一位,那位白公子……以后还有机会谈,不急于这一时。
“贺大人,我有几个不成熟的猜想。其一一,绑架贺姑娘是他们的手段,不是目的,他们的目标是你。其二,车夫的死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这很好理解,国公府近日并未与人结仇,绑架的目的无非图利,这个利可能是钱财,也可能是……要某件他们做不成的事。
要靠绑人要挟去实现。
贺姑娘失踪几个时辰,尚且没有人去往国公府狮子大开口,说明绑匪的目的显然是后者。
说明贺明川的身上,有他们所图的利。
白辰听得入神:“谢大人如何知道车夫的死是个意外?”
“既然想要挟朝廷命官,必然是一些隐秘之事,不可为外人道。你想想看,贺家的车夫当街暴毙,会有多少目击者,会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一旦事迹传开,贺宫正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他们还如何暗中行动?”
几人越过一道墙,来到了内院之中,这里相对平整得多,杂草被踩了大半,进进出出的足迹很多,似乎有人在此盘踞多时了。
顺着谢观的思路往下想,白辰豁然开朗:“如果车夫没死,贺大人看见字条一定会直接赶往随园,这才是绑匪原本的计划。”
“错了。”霍玄钰在他身后摇头道,“那个字条,应该不是绑匪所留。”
谢观颇为认同:“绑匪恐怕不止是让贺大人来随园这么简单。”
“等一下,我都听糊涂了。”
关心则乱,贺明川心里记挂着自家小妹的的安危,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听他们的说话声,越听越不安。
“车夫死了?”
“……”
三人沉默着,差点忘了,贺明川一进去就莫名昏倒了,全然不知车夫的事。
谢观道:“我已让人找大理寺接手现场,会有人通知他的家人收尸。”
贺明川清醒后反应变得迟钝,说话没有了往日的条理。
“不可能啊,他,怎么会……”
谢观稍加思索,多问了一句:“你敢肯定,车夫背景干净而且忠心于你吗?”
“我敢,国公府于他有救命之恩,我相信他绝不会串通外人做对我们不利的事。”
“那我大概知晓了。”谢观停下了脚步,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幽幽火光只照亮了他的半张脸。
“你们听说过失魂症吗?”
“从今年开春开始,邺城莫名死去的人比往年同期多了三倍。全是如贺家车夫这般,突然没了气息之后,面容上长久地留有微笑。”谢观缓缓地,平静地诉说着他的所见所闻,“大理寺每年会把有关妖物的悬案移交给刑部,再由刑部上报给陛下。我顺手查了查,发现其实真正处理这件事的人是陛下身边的那位真人,他的折子上,把这样死去的人,叫做失魂症。他们的死亡不是因为身体的外伤,而是直接被剥离了魂魄。”
魂离躯壳,不得往生。
白辰的耳畔忽然响起这句话。
凡人的魂魄会在命簿结束后去往冥界转世。若是在这之前,有人脱离命簿走向提前死亡,冥界则不会接纳他的魂魄。
这样的魂魄会一路飘荡,一路散失,浑浑噩噩地在冥界入口的忘川河畔游离。直到彻底散去,融入忘川之水。
忘川河里有的是魂魄碎片,它们呈亮晶晶的粉末状漂浮在河面上。这些碎片曾是某人的一部分,如今汇聚在一起,可能会生出新的魂魄。但永远都不可能是最初的那个,曾经独立有意识的个体。
魂魄的消散,意味着无法转世,代表着一个人真正的消亡。
为什么……在上冠投生的这个凡间,会有凡人丢失魂魄。
是谁……
是因为魔气吗?
寒鸦惊起,黑色的羽毛落下,轻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贺公子,我们等你多时了。”
众人还没来得及转身,纷纷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眼前的景象逐渐扭曲,那人明明没有靠近,后背的冲力却让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