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榕没有当众撂脸,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了。邵承昀给他盛了碗鸡汤馄饨,辛榕也没拒绝,埋头吃了两个。
围桌的其余四人都看着他们,白辉的眼神有些复杂,周朗夜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
罗薇琪先出的声,她用公筷夹了隻虾饺放辛榕手边的碟子里,一面笑着说,“我们一直等你呢,怎么回来这么晚?”
辛榕抬起头来,淡淡应了句,“去朋友酒吧坐了会儿。”
他身上带着挺明显的烟酒气息,在座的人自然是闻到了,辛榕也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罗薇琪听后也不意外,又说,“怎么一个人去的酒吧?”
到了这时,辛榕也琢磨出一点其中的意味了。
——罗薇琪是有意给他递的话。
辛榕脑子里很快地过了个念头,这场聚会也许是上天在冥冥之中赐给他的。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那往后他要再想走,就不容易了。
他脸上声色不露,还是那样偏冷淡的口气,说,“去喝点酒,散散心。”
邵承昀坐在一旁,听着皱了皱眉,但终究没说什么。
罗薇琪眼尖心细,继而笑着一抬下颌,视线从辛榕左手上扫过,“婚戒呢?怎么没戴了。”
她是这里唯一的女士,这样的尖锐的问题她问就问了,也没有一个人製止。
辛榕放下手里的杓子,无奈笑了笑,说,“就算把戒指取了,人也走不掉的。”
说完,辛榕推开椅子,起身离了席。
他走上楼梯的那几步,客厅里无人说话。
邵承昀先是随他去了,而后也站起来,快步上了楼。
辛榕被他拦在通往二层的楼梯转角处。他们站的这处平台与客厅也就不过几米的直线距离,两人的对话楼下的人都能听见。
邵承昀今晚的态度格外好,像是一点没有因为辛榕当众说的那些话而生气。
他一手扶着栏杆,另隻手在辛榕的手臂上揉了揉,说,“衣服是不是穿少了,手这么冷。”不等辛榕回应,又问他,“酒喝了多少?我让慧姨给你煮点醒酒汤?”
辛榕看着他,突然说,“邵承昀,我们这样貌合神离的过下去还有意思吗?”
男人仍然握着他的手臂,还在慢慢揉着,只是没说话。
“你的朋友今天都在,也许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只剩了相互勉强,别的什么都没了。”
辛榕说话时,客厅那边特别安静。没有人试图用说笑聊天来掩盖他们之间的对话。
罗薇琪製止着自己不知情的未婚夫,白辉製止了周朗夜。他们是想给辛榕一个脱身的机会的,毕竟在座都是讲体面的人,也是认识多年的好友,把这种难堪的私事抖落出来,邵承昀今晚势必要给辛榕一个交待。
邵承昀扶着栏杆的手紧了紧,语气仍很温和,“宝贝,我们晚点聊好不好。”
辛榕抿了抿嘴唇,慢慢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说,“邵总,我受不起你这声“宝贝”,也没有资格与您对话。”
“我们站在绝对不平等的两个位置上,没有“聊一聊”的可能。你可以与你的任何一位朋友聊,与你的生意对手聊,甚至与你的下属聊,但你没可能和我聊。”
“从一开始你就只是玩玩儿而已。其实周围的人都看懂了,甚至给过我劝诫,只有我一厢情愿。”
“我投入的时候你看着我投入,到后来我要抽身了,你开始变本加厉地控制我。”
辛榕很久没说过这么大段的话,没让他意外的是邵承昀竟也没有打断他。
即使他讲了很多,其中有指责邵承昀的内容,男人也平静地听完了。
辛榕并不知道,在看过他抱着糖糖哭了以后,邵承昀也有过动摇。虽然让辛榕离开的念头隻那么短暂地产生了一点,但究竟是有了。
辛榕这样急于摆脱、渴望重获自由的样子,邵承昀此刻都看在眼里。
辛榕低下头,似乎是平复了一下情绪,继而压低了声音,说,“你在床上发狠弄我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我也是个有血有rou,会知道痛的人么……”
邵承昀猝不及防,一下愣住了。
辛榕抬眸看他,慢慢地说,“我曾经仰慕过你,你教会我很多事情。可是人的心是没办法勉强的……当初在游轮上,我求过你高抬贵手。现在还能再说一次么?”
真到了这一刻,邵承昀还是极为不舍的。他力气不大地拽了一下辛榕,本意只是想抱他。
但辛榕对于两人间的身体接触已经很慌,本能地产生抗拒。两人拉扯了几下,也造出了些许动静。
客厅与楼梯相连的那面墙忽然被人扣了两下,白辉的声音旋即传来,“邵总,要不都冷静一下?今晚让辛榕到我们家住一晚?过几天再谈吧。”
白辉所处的位置,看不到楼梯转角的情形,只是听着声音很近了。
邵承昀停了手,没再动辛榕。辛榕退开了一步,但还没有立即下楼。
屋内又是几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