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地方适合家长训话,不适合情侣交心。新年将至,家中多了许多代表美好寓意的年宵花。铃兰花开得正好,在风中微微摇摆;马蹄莲白色的花瓣柔软如棉,在阳光下光洁如绸缎;最鲜艳的吊钟海棠放置在最中央,花身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萧萧北风从缝隙钻入,一片花香盈室。程迟雨把洗好沥干水的草莓摆在喻安宵手边,眼神中还是带着几分不安,悄悄瞥了瞥他。喻安宵总是躺在那张藤椅上晒太阳,天气冷了,藤椅上铺了厚实的毛毯,旁边还搭了一张盖腿的毯子。“近一点,待那么远干什么?”程迟雨哦了声,才往他身边挪了挪。他的那张小凳子也换掉了,换了张藤编的靠椅,他说躺椅有一张就够了,他还得坐在旁边机警点等干活。喻老师为此笑话他,说他勤劳得有点过头。喻安宵吃了一颗草莓,说:“那天你去蒋煦的那里找我,下了很大的雨,你还记不记得?”“记得。”程迟雨说。他很难不记得。“那天我从学校出来,其实我还去了一个地方。”喻安宵吃完了一颗草莓,用shi巾擦手,说,“你猜我去哪里了?”“是那种……我不想听到的地方吗?”程迟雨撇着嘴说。喻安宵立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说:“当然不是。”“我去了寺庙,想去给程乐秋点一盏超度灯,那天雨下得很大,庙里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和尚。”“我在庙里待了一会儿,突然想,既然寺庙可以超度亡灵,那已经死去的人是不是也能听见我的声音。”“我拿这个问题去问那个和尚,他反而问我,是想给亡者传话,还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我说,我有一个很难做的决定。于是他点了一支蜡烛,递给我,让我拿着这支蜡烛走到庙门前。他说,如果折返时蜡烛没有熄灭,就代表亡者同意。”程迟雨记得那一天,风大雨大,别说是一支蜡烛,那样的风,连伞都能掀翻。喻安宵看他满脸紧张,笑说:“我拿着那支蜡烛,用手去挡风,但是风太大了,我几乎不能挪动,看起来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我也这样说了。”“那个和尚听我说完,就把蜡烛拿了回去。他说,蜡烛是否熄灭并不重要,而我想不想它熄灭才更重要。”程迟雨定定地盯着他看,说:“那……”“小雨,我和你在一起,不是出于感动,或者是可怜你,我做出这样的决定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喻安宵身体微微前倾,看着他。喻安宵说:“我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就代表我足够了解你、信任你。作为家长,我要站在客观的立场上去评价你的行为和过错,我希望我能对你的成长负责。但是作为恋人,我会给你更多的包容和偏爱。哪有不相信自己的男朋友,非要相信别人的道理。”
程迟雨脸颊发热,眼眶也有点发热,为了避免自己出现一些丢人的举动,他先往前一倒,把脸埋在了人家怀里。喻安宵摸了一会儿他的头发,幽幽叹了口气,说:“这样一件小事你也能忐忑这么多天,看起来是我的错。”程迟雨发出了一声闷闷的疑问声。喻安宵笑说:“你在我身上没有得到足够的安全感,所以才要东想西想。”程迟雨那颗吊了好几天的心一瞬间放了下来,语气近乎控告,“他真的很可恶,再也不想看见他。”喻安宵似乎想说什么,话音已经脱口,却又只说了一句,“算了。”程迟雨很敏感地抬起头看他,说:“什么算了?”“刚刚想跟你算账,没有及时沟通的账。”喻安宵笑说,“但是上次我欠你一次,就抵消了,不算帐了。”程迟雨不服气,说:“我都被吓死了,你还要跟我算账。”他说完又有些忧心忡忡,说:“万一楼思凡来跟你告状怎么办?到时候场面会不会很尴尬?”“他不会告状的。”喻安宵觉得他这句话很好笑,说,“除了你,谁还要天天来我这里告状?我又不是青天大老爷。”“可是他威胁我了。”程迟雨再次露出委屈的表情。喻安宵哦了声,把手机拿过来,手指点了点,说:“那你自己去找他调解一下,不就打了他一拳,不行让他打回来好了。”程迟雨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一声,喻安宵竟然把楼思凡的微信推给他了。程迟雨愤怒地夺过了喻安宵的手机,点击了撤回,说:“我不要联系他!”“好吧。”喻安宵也不坚持,往躺椅上一躺,说,“这件事就这样吧,可以吗?”程迟雨低低地嗯了一声,凑近了,说:“你刚刚说的,不是你编的吧?”他这句话刚问出口就被敲了脑袋,喻安宵没好气地说:“我什么时候编故事骗过你?”程迟雨被敲了脑袋还要傻乐一下,说:“可是你都没有和我说过……”“还想听什么?”程迟雨巴巴地看着他,说:“我都说好多次了,你一次也没说过……”喻安宵侧过头看着他,说:“想听什么,你说。”“就是……我很喜欢你,你呢?”交心环节结束,现在是真正的情侣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