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愣,怔怔看着应宗主惊恐的表情,忽然明白自己无需害怕了。
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无所依靠任人宰割的少年了,他有了反抗的底气。
“既然我们相看两厌,你告诉我遗物在哪里,我自己去取便是。”应落逢学着闻丹歌的模样淡然收剑,应宗主缓过神,甩袖留给他一个背影:“你休想!跟上!”
母亲确实给他留了东西,只是十数年过去,看守库房的人监守自盗,能留给他的不过一个陈旧木匣。
应落逢知道这匣里多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值钱的早就被下人拿走了。但这是母亲唯一的遗物,他仍然十分珍惜,指腹一点一点揩去木匣上的灰尘。他看着木匣上斑驳的纹路,眼前浮现璩娘死前苍老的脸。她牢牢牵着他的手,说:“一定要把公主带回去,把她带回去”
带回到哪里去?她早就无家可归了啊。
应宗主不欲让库房里的灰尘脏了他的衣角,只站在门前冷冷看着。见应落逢眼角泪光闪烁,他又变回那个慈祥疼爱的父亲,道:“斯人已逝,你母亲若九泉有知,也会感到欣慰。”
应落逢低垂眼眸,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的弧度。他抚摸着木匣上锈迹斑斑的锁,问:“钥匙在哪里?”
应宗主缓缓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巧的钥匙,又在应落逢伸手时收了回去。应落逢明白他这是要开条件了,不甘示弱地举起传送符。
两相僵持不下,应宗主先开口:“我也不要你做什么,只是想帮你一把。”
应落逢气极反笑:“那就把钥匙给我。”
应宗主摇头:“不成、不成。那匣子被施了咒法,外力强破会自爆,只有我手里的钥匙能打开。你不如先听听我的条件。”
————
另一边的筵席上,八风长老对着闻丹歌面无表情却极有压迫感的一张脸,差点没给她跪下。他战战兢兢地介绍了遍桌上的餐品,介绍完了应宗主还没回来,只好又扯些有的没的。原本他还担心闻丹歌心中不虞,不耐烦了会掀桌。但好在她虽兴致缺缺,倒也不会拆台,只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
八风长老从未觉得半个时辰如此漫长,简直比他一辈子都长。闻丹歌见他时不时擦汗,以为他身体不适,善解人意地开口:“身体不舒服就请回吧,我就在这里等,哪也不会去。”
“好、好,那我就先回去歇着了?您慢用。”八风长老感激地给她行了一礼,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他,就连和贺兰时擦肩而过都没发觉。
贺兰时一身丫鬟打扮,路过熟人时迅速低头。
那夜她第一时间跑回了方寸宗,却什么都没说,在自己房间闭门不出。第二日宗主夫人派人来敲门,她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出了这样的事,她从前在宗主夫人面前刷的好感全部坠到谷底,这两天去请安,宗主夫人只派了下人不咸不淡地打发她。
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最坏的是阿扇打听到莫公子要成亲了,娶的杨柳宗一位长老的女儿。纵使莫公子来信,字字泣血地说长辈施压才不得为之,日后一定会休妻娶她云云,贺兰时全当耳旁风放了。
男人的话最不可靠,她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
在心中反复默念这句话,贺兰时下定决心,转身端了一盘樱桃酥混入侍女的队伍。闻丹歌认出她,才要张口说话,被她眼疾手快地塞了一颗樱桃堵住嘴。
贺兰时假装磕头谢罪,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别喝黄藤酒。”
【作者有话说】
璩,第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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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红纱罗帐
◎红纱罗帐,软被锦裘◎
闻丹歌弯腰扶她的动作一顿,贺兰时便趁这个间隙迅速站起,微福了福身重新流入侍女们的队伍中,只一眨眼不见了踪影。
旁边一位弟子见她看着远处不说话,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闻、闻姑娘,刚才那位侍女可是有哪里不妥?需不需要我”“不用。对了,你们少宗主还好吗?”现在还有心思报复她的,除了应宗主就是应礼了吧。
弟子被她问得汗流浃背,哆嗦道:“少宗主、礼少爷他被罚禁足,小的、小的不知”闻丹歌点点头,继续问:“那你们宗主夫人呢?我记得前不久她生了次病,现在病好了吗?”
弟子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浸透身子抖若筛糠,却还要硬撑着回答问题:“回、回闻姑娘的话,夫人的身体已经大好,劳您挂记。”
闻丹歌得了想要的答案便不再为难他,随意从芥子袋里掏出一小块碎灵石赏了。那弟子不敢接,却也不敢不接,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