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在伊雷的左脚就要踏出包间房门的时候,雪莱开口了。
“一千就一千,吃完饭马上签合同。明天下午三点前准时到,迟到一秒就等着被扣钱吧。”
伊雷立刻放下外套,重新坐回座位,朝对面敬了个极不标准的礼,“您说了算,老板。哦,还有一件事——”
“什么?”雪莱的耐心快要到达极限了。
“这一桌菜,吃不完可以打包吗?”伊雷指了指餐桌。-
晚上九点多,伊雷回到朗赛。
门罗夫妇已经睡下了,院子里的水管正往外流着水。安格斯老头的摇椅空了,被风吹得发出轻微的声响。
满院子晒的衣服被褥大都已经收好,只有他家正上方的二楼还挂着一床棉被,耀武扬威似的正好遮住他房子的窗户。
伊雷拿起扫帚杆把那床被子挑下来,直接扔在了水管下面。
他走进屋,打开泛着霉味的衣柜,开始收拾行李。
他的衣服不多,全塞进箱子里也绰绰有余,但他想了想,只拿了一件基本没穿过的西装。
然后是换洗内衣、洗漱用品、剃须刀和感冒药。
临睡前伊雷最后环视了一遍这间公寓。
珍妮和卡洛琳的照片摆在餐桌上,鞋柜上有某次琼太太硬塞给他的十字架挂件,窗台上有一束落满灰尘的假花插在威士忌的空瓶里,好像是某个酒吧开业的时候店员硬塞给他的。
除此之外,家具陈旧、摆设单一,墙角长满霉菌,是个连老鼠都不屑光顾的地方。
把所有东西收拾好以后,伊雷站在桌前看了一会儿那两张相片,然后走过去,把相框倒扣在了桌面上。
他已经在这里独自生活了四年,但要离开时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留恋之情。
毕竟很早以前他就已经没了家,现在的他很自由,自由到可以在任何时间去到任何地方,也不会有谁在等他。-
第二天下午,伊雷准时来到南特。
虽然一趟火车就要坐上半天,但车票钱是那个oga出,他倒也不介意多跑几趟。
这次拿到的地址跟上次不一样,是离曼塔饭店有两条街的一处私人住宅。
独立别墅、三层小楼、宽阔到令人发指的花园,而且从前门就依稀能看见后院还有个游泳池。
等了不到五分钟,雪莱·曼塔从楼上走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替他提着行李。
他换了件墨绿色的外套,没有昨天在饭店那身华贵,行动更方便些,工艺却一样Jing致。看着那件衣服伊雷就忍不住想要是有人把泥点子溅上去,得赔多少个零。
没多久,另一个男人从车库里开出一辆漆得锃光瓦亮的红色跑车。伊雷的目光一直盯着那辆车开上马路,直到雪莱从男人手里接过车钥匙,扔给伊雷。
“这就是这段时间你要开的车,油箱是满的,车钥匙保管好,弄丢了你赔不起。”雪莱说。
伊雷看了看这辆各方面都张扬得无以复加的车,“所以你有一辆私人跑车。”
“三辆。”雪莱用眼角看了他一眼,“这辆是我最喜欢的。”
伊雷点了点头。他该想到的。
陨石雨之后,石油资源都变得极为珍贵,汽油的价格一路飙升,如今堪比ye体钻石。这导致大量汽车一夜之间全成了废铁,电动车、地铁……各种现代化交通工具也陆续停运。
但是显然,短缺的资源也会优先供给上城区的有钱人。
“你确定要开这辆车出城?”伊雷问。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挺好的。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伊雷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里。
手搭在方向盘上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那么一瞬间让他有种回到五年前的错觉。
“现在跟你说一下出行计划。”雪莱坐进副驾驶,“我们从南特的北出口出城,途经雷斯奥、杜哈特、马文和佛巴港,再从这里坐船北上,绕过辐射区,最终目的地是位于这里的因布山。”
“因布山?”伊雷定定地看着他。
“对,因布山。”雪莱说。
“你疯了吧?”伊雷瞪着他,音量不受控制地提高,“且不说因布山海拔有多高、离这里有多远,就说途经的这些地方吧,雷斯奥和杜哈特?下城区最乱治安最差的地方,还有佛巴港,那附近的海水都被陨石辐射渗透了,再往东一点就是高危辐射区。就算你平安无恙地穿过了这些地区,你要怎么爬到因布山上去?那地方从五年前起就是高寒无人区,没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根本就……”
“防寒服、登山鞋、冰镐、登山绳,这些装备都可以在附近的城镇里买。”雪莱直勾勾地看着他,“以及容我提醒你,你是白纸黑字签署了雇佣合同的。一天1000元的薪水,你以为真是白拿的?”
伊雷千算万算,没算到居然会在这里被对方反将一军。
他烦躁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还没来得及点燃,就被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