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以联盟的名义,很遗憾地通知你,你的服刑结束了。”
微收敛起放松的心态,略带点严肃的表情看完了两张薄薄的资料,一张来自白塔,一张来自审判庭,as6320101401的人生就尽数在此了。
郁了从短暂的睡眠中苏醒时,耳边充斥着萨尼亚不变的尖叫,用酒精和疼痛麻痹的可怜大脑迟缓地传回讯息,哨兵眨了眨生理泪水狂掉的双眼,分析出了现状,一个白头发男人正提着手电给他理发。
可惜在
等在门外的赛已经手持剪刀,用途显而易见,雅各布惊奇于学会教士手里黑盒子的万能。
赛再次从床头柜上拿起一瓶盒装酒精,体贴入微地插好吸管递到郁了手里,哨兵来者不拒,病态惨白的脸颊喝到泛起不正常的红色,如果现在有医生用测温仪测这人体温的话,那警告声必然会掀翻学会往建材里偷偷掺杂了四号金属的分部屋顶。
赛盯着房间中央的大团黑色毛球,冲角落里埋头装土豆的雅各布招手,身后教士们心领神会地将狱警请过到。
因此他可以负责地判断,这名学会不知道从哪捞出来的哨兵的精神域,已经没有半点修复的可能性了。
永恒的不死者再怎么仔细也只花了四分钟酒看完了郁了的二十年,就算要他这个同时活过新旧时代的人来评价,也不过一句普通。
不死者输入密钥,身后枪械齐声上膛,能够溶解四号金属的化学药剂随着程序注入,封闭八年的囚室缓缓打开,十六号能源灯穿透性极强的白光瞬间射入其中,露出满地尚未被装置清理的玻璃碎片和拖地长发。
什么?巨大的疑惑里就连萨尼亚的叫声都停了一瞬,郁了只能被动地任由男人料理。
雅各布怀念起自己十分钟前换下的全套装备,进入囚室后刺鼻的酒精混杂着呕吐物的味道让他的胃部紧紧地缩起,与心上人共进晚餐的计划在此刻报废,他绕过爬满地面的黑发和玻璃,抓着装置的边缘,连带着坐在里面的囚犯往门外推去,装置刮擦地面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方简示意自己的学生们搀扶艾什先去休息,赛没有阻止老人的动作,他正在端详郁了布满伤痕的手,时不时拨弄两下扎进这层薄薄皮肉的针头,然后满意地看见哨兵痛苦地一颤,却依旧无所谓地将手摆在加害者面前。
他没有压低声音,回荡在金属包裹下的寂静地底近乎惊雷。
郁了没有搭理男人,事实上他被这人从牢狱捞出来至今已经过去一个星期,这期间他就像个大号宠物一样被塞进笼子里拎来拎去,自称赛的男人一直试图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着什么,可惜全被他脑里萨尼亚的叫声淹没,唯一还算令人满意的是这里对他的有求必应。
赛满意地看着自己为哨兵剪好的新发型,零碎的刘海下刚好露出哨兵茫然涣散的绿眼睛,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为对方擦去汹涌不止的眼泪,端着枪的教士和雅各布不做声响,不死者将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覆在郁了眼前。
虽然他从头到尾只是在不停地要求酒精,把自己喝到神志不清后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将他搬来搬去。
“处次见面,罪人as6320101401。”除开为郁了遮挡光线的手外,他保持着堪称疏离的距离,不急不徐道,“你可以称呼我为赛,这是我给自己取的第六个名字。”
“现在你被我征用了。”
诊病结束后,五名向导中最年长的那个起身表达歉意,年长者安抚地拍着其中一个年轻向导的背部,伸出精神触须安抚这个被黑暗吓坏了的孩子。
黑色的毛球一动不动。
窄窄的黑白照片里,太过年轻的哨兵不情愿地抿嘴,冷淡的眉眼如此便是十分的好看,因为年轻,没到剧目开演的时候。
短短几行字写完触目惊心的痛苦,也不过普通。
“很抱歉先生,对于这名哨兵的精神域问题,我们恐怕无能无力。”
“长、长官,”雅各布仿佛意识到将要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射击课满分毕业的联盟军校毕业生声音发抖,“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赛眼神漠然地注视自己被液体浸湿的手套,不容置疑地下达裁决。
郁了带着眼罩窝在病床里边输液边喝酒,四五个联系白塔紧急借调过来的貌美向导闭眼趴在他床边,这些或秀丽或可爱或老头味的眉毛们一齐皱起,各有一番或我见犹怜或尊老爱幼的风情,可惜在场唯一能欣赏的银发男人只是握着哨兵输液的右手,关切地问青年想不想试试别的口味。
郁了在喝酒。
老人淡定地看着赛的动作,他的年纪几乎跟联盟一样长,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身居高位,白塔的建立也是他一手促成的,年轻时带领哨兵们作战没少折腾这群敏感玻璃人,只是如今退居二线,过着带带年轻向导休养生息的日子。
“看见那个装置了吗,把它带着人一起推出来。”赛赞赏狱警的勇敢般拍了拍六区人的肩膀,退开两步让出入口。
——大陷落后660年,驻联盟五区学会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