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了条宽松的运动裤,裆部很容易被支起一个帐篷。
陈若望把筷子插进米饭又抽出来,刻意在陈栖面前模仿某种令人遐想的动作。他舔了一下嘴皮:“那你这个成年人,想吗?”
“需要女人。”陈若望阴阳怪气的。
饭菜上桌,陈若望也跟着上桌,坐看陈栖来回忙碌,等人落座了他才动筷子。
“想认干爹换个人吧,我家徒四壁没钱的。”陈若望走得慢,深一脚浅一脚的,旁人看他像跳舞似的,喜感拉满。幸好这所学校群英汇聚,都是来学习的,没什么闲得蛋疼的少爷小姐过来招惹他。遇上这么一个人畜无害的小菜鸟,只当平添生活乐趣了。
陈若望骨子里傲,讲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遇上非要挑刺让他不爽的,手边能摸到的东西指定得全部朝人身上招呼。他七八次转校都是犯了殴打同学的事,每次都是陈栖低头哈腰又求情又赔钱才事了的。实际上,这段话说出去没几个人相信,一个小瘸腿能有多大能耐打人呢?也是笑话,残疾这点,本该是他被照顾的弱势优点,但在身娇肉贵的少爷小姐面前,他的残疾却是课间笑料,是频繁挑衅他的好奇心——他真的那么能打?
提问者和“偷窥者”只隔着一层小便便池的挡板,陈若望脱口而出的四个字,吓得旁边男生手一抖,尿液沾湿了手。陈若望比他高半个头,眼睛一瞥,啧啧了两声,意味深长。
陈栖兀地想起某个人,顿了一顿,抬眼淡淡望了一眼儿子,如出一辙的面容,温热的口腔里总是不经意就能说出伤他的话。排斥这两个字眼的情绪如爬墙虎一般占据他的心墙,经年累月,墙皮蚀烂成泥,过去的种种不堪破土而出。
好在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周,陈若望没主动惹事,这全归于没人取笑也没人搭理他的功劳,他在这里就像是一个透明人。说是透明人,也不全是,隔壁班的一个男生隔三差五的假装路过然后就躲在窗户边上瞅他,倒不因为他普通又自信,而是这个家伙指定是个智障,走哪儿跟哪儿,他要是能不发现可以发广告找亲妈要求回炉重造了。
十三中是私立高中,收生分数线比公立校高几十分,能进校就读的无非就两大类:一类有钱有关系,一类硬考。腿脚有毛病的陈若望,也算是一个关系户。不过,此关系户非彼关系户——他可没人殷切关照。
“新学校的转校手续我办好了,下周一去报道吧。”陈栖夹了一块鱼肉到陈若望碗里,“你看你还有什么需要的。”
见陈若望不信,男生急得面红耳赤:“真的,是真的,你和我爸年轻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想的。”陈栖企图厉声压制但效果不佳。
“不是。”那人顿时尿意全无,只好收鸟回笼,一边冲水一边小声说话,“你很像一个人,简直一模一样。”
“噢……你十七岁当爹,禁果不好吃?”
“啊?”男生没反应过来。
正常情况下,以陈若望的成绩是该排进a班,但他本人是个例外,被分去最末等d16班。关系户陈若望一瘸一拐地走到班主任安排的位置,座位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他估摸着这个善良的“接盘侠”多半是个刚毕业的职场小白,别人不好接手的就塞给他了。
陈若望没有再回嘴,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嘲弄。深夜孤枕难眠的时候,好爸爸会怎么办呢?自己解决的模样,一定狼狈极了。
“我们俩长得不像吧。”陈若望忍俊不禁,目光刻薄恶毒地打量面前这个男生,单看表面也没看出来哪里有毛病。
下午放学的时候,陈若望腿脚不便,挤不上人满为患的869线公交车,巴巴地等了两个班次才上车。他真替陈栖头疼,这一回得因为频繁迟到被学校开了。班主任能忍他一个月,不一定能忍他一年。
“我明天把照片拿来给你看!”
陈栖没料到事态发展的方向越来越迷惑又偏远,他只得掐断话头:“没什么需要的话,周一我就送你去报道。”
陈若望的新学校是市里的十三中,是陈栖托了几层关系走后门才进去的。任谁看了陈若望的劣迹斑斑的“学业履历”都会毫不犹豫地拒之门外,即便是他各科纸面成绩都拿了优等。
陈若望好笑,他难得有耐心解释:“你不像你爸,我像你爸,你他妈给我整不会了。”
像处于发情期,他满脑子都是女人被插得色艳易入的地方,想尝尝滋味。事实上,他比自己想象的要快,快到他以为自己性功能也“残疾”。
“我好看吗?”陈若望脸色不善,他最讨厌别人不怀好意地打量他,尤其明目张胆地盯他的腿。
他瞥了一眼厨房,若无其事地拿抱枕挡住,然后关掉手机,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视机,但腹部的炙热感依旧强烈,全身的血液都汇聚一处似的,又胀又疼,渴望发泄。
“哼,搭讪也得分对象和地方吧。”陈若望不是没见过同性恋,但他对男的不感冒。对和陌生人的谈话一贯走委婉派:“下次再跟着我,我可能就会托你的福又要转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