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嗵嗵!”背后突然传来密集的发射声。十几发榴弹像黑乌鸦一般从天而降,呼啸着落入第一道战壕,战壕里顿时火光闪闪、硝烟冲天。连续而短促的爆炸声中,战壕里的机枪手连同机枪零件一起飞上了天。中村的背部像被人用烧红的铬铁猛地烫了一下,他“啊!”的一声大叫,一个趔趄扑倒在战壕里。他的脑子晕乎了一下便清醒了——八嘎,敌人居然还有掷弹筒!……他们,他们居然一直留到现在才用!不行!一定要恢复阻击,决不能让敌人通过机枪阵地!……孟占山急得都快要疯了。他眼看敌人的机枪被炸上了天,可转眼间,“咯咯咯——咯咯咯——”的声音再度响起。爆炸并未完全摧毁敌人的机枪,一挺哑火的重机枪活物似的抖了一下,立刻在两个机枪手的Cao作下重新咆哮起来,纷飞的弹雨无情地罩向刚刚跃起的队员。队员们猝然倒下一片,不得不再次卧倒,冲锋转眼间就被瓦解了。重机枪疯狂地倾泻着弹雨,粗长的火线打得山坡上腾起一尺多高的尘雾,火光中,敌人的主射手面目狰狞,青筋暴起,完全杀红了眼。孟占山快速扫描了一眼,距离大概有八十多米,手榴弹够不着,他急得满头大汗,吐沫横飞地大喊道:“后面的,你们他娘的掷弹筒呢?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娘的看热闹?”一个愧疚的声音远远传来:“队长,咱就十二发榴弹,全都打完了!”“狗日的任大红是吧?你们班长呢?你们的迫击炮呢?”“班长在山顶,他说发现了大鱼,叫俺们带着掷弹筒先来,他随后就到!”“狗日的,回头老子剁了他!”孟占山急得双眼突瞪,暴喝如雷。他心头一凉,随即热血汹涌:——罢了!己经没有退路了!——娘的,跟狗日的拼了!老子也给他来个万岁冲锋!他从身后取出两枚手榴弹,去了盖,开始慢慢地向前面匍匐,敌人的重机枪发现了他,子弹“嗖嗖”打来,孟占山把脑袋和手榴弹紧紧地贴住地面,侧头大喊:“同志们!……胜败在此一举……大伙准备好手榴弹,我喊一二三,咱们一起冲,行吗?”“行!队长!”“干!跟狗日的拼了!”队员们应声如雷。“1——”孟占山大喊。“2——”突然间——众人目瞪口呆!一个长长的物件在空中划出一道软软的弧线,忽忽悠悠地落下,“轰!”一声巨响,那挺重机枪完全淹没在黑红色的炸烟里。那是一个比边区造长得多的手榴弹,虽然天色昏暗,可孟占山还是看清楚了,只是他打死也不明白,那玩意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比他更迷茫的是中村,火光一闪,中村只觉得脚下的地面为之一颤,全身如遭雷击。这是一次剧烈的、猝不及防的爆炸!虽然炸点离得挺远!足有五六米,但气浪还是将中村一掀而起。中村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里“嗡”的一下炸开了,他拼尽全力想要弄清楚状况,可是,万朵金星使他转眼间便失去了知觉……二虎兴奋地搂着机枪一跃而起,“队长!手榴弹是从战壕里扔出来的,那里有自己人!……我靠!一定是顺子,只有那小子有长柄手榴弹!”“顺子?他还活着?”孟占山激动地大喊,泪水突然就打shi了双眼:“二虎,你给老子听着,一定要找到顺子并把他带下去!……大虎!带几个人到战壕里搞点弹药!其他的人,给我冲!——”“冲啊!”“杀啊!”队员们喊杀震天,端起刺刀冲下山坡…………
山脚下,篝火熊熊,五百骑兵一字排开,六门大炮高昂起粗黑的炮管。眼见溃兵和追兵终于拉开了距离,六门大炮立即开始拦阻射击。“哐哐哐!——”六门大炮喷出耀眼的火光,弹丸拖着长长的弹迹呼啸着在山坡上炸响,追兵前面立即腾起大片的火球。……山顶上的刘铁柱兴奋得有点语无lun次:“娘的!……大鱼!……大鱼!……老子非炸你个万朵桃花开……要不,就对不起死去的兄弟……给我准备!”山顶上,两门迫击炮一字排开,每一门迫击炮的后面都是两名炮手,弹药箱已经打开,二十发金灿灿的炮弹随时可以入膛。山下的炮兵阵地是如此明显,以至于刘铁柱一边报告着射击诸元,一边冲着几个队员嚷嚷:“娘的!这样的目标要是打不中,咱们也别兵了,找根绳上吊去吧!预备——队员们迅速转动起高低机和方向手柄,调整好射角和方向,刘铁柱又迅速检查了一遍,立即挥手下令:“两炮急速射!给老子打光炮弹!”“嗵嗵——嗵嗵!——”随着连续的发射声,炮弹划着明亮的弹迹呼啸着落向山脚下的炮兵阵地。“轰!轰轰!”山脚下腾起大片的火球,随着山崩地裂的爆炸声,无数火花飞上半空,更有爆炸物在半空中炸响,一团团火光拖着浓烟从高空坠下,瞬间照亮了大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中村看到的已是一个旋转的世界——旋转的天空,旋转的山峰、旋转的战壕……战壕里横尸遍地,机枪已经完全变了形。他全身剧痛,心中却满是疑惑,愤恨,敌人显然已经冲过了战嚎,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敌人的下落。“不要急,山下还有五百骑兵,还有整个炮兵中队,敌人是无论如何也冲不过去的。”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强烈的冲动使他强忍着来自身体的剧痛扶着土墙缓缓站了起来。他趴伏在战壕边,伸手抹了一把脸上黏糊糊的血迹,挣扎朝向山下望去。只一眼,他就如遭雷击!山脚下己经完全变成了一片火海——炮兵阵地上居然发生了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