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终于打扫完战场。他们开始在第一道战壕附近集结,并开始手舞足蹈,他们的钢盔晃动着,步枪高举着,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占领第一道战壕显然让他们得意非凡。“八嘎!他们是猪吗?居然停下来这么久……命令他们继续进攻,不要给支那人喘息的机会!”栗田在山脚下气得大骂,对浅川参谋咆哮道。浅川甚为不满,哼了一声:“长官,勇士们刚刚才打扫完战场,他们庆祝一下也是为了恢复士气!”“八嘎!我们需要的是立刻攻下山岗,然后去增援西尾大队。”栗田大吼道。“不要吵了!……命令炮兵,立刻对山脊发起炮击!”中村没有多说,只是发出了最直接的指令。……浮云蔽日,Yin冷的北风呜呜地吹着……刘二猛感到胸口发闷,他扯开棉袄,露出大片的脖颈,任北风呼呼地灌进胸口。一连串泪水从他的脸上无声地滑落,他没有一丁点的哭声,任泪水纵横流淌。第一小队的全部牺牲让他都快疯了,那里有他敬仰的柳老爷子,有他最要好的朋友四虎子,还有顺子……他钢牙紧咬,双目喷火,一丝殷红的鲜血自他嘴角淌下。他扫了一眼战壕,发现队员们个个怒目圆睁,人人脸上的肌rou都在抽动。他明白,第一小队的英勇牺牲已经感染了每一个人,现在,复仇的怒火已经在每一个队员的身体里燃烧。“呸!”他吐了一口嘴里的泥土,扎进一旁的简易地堡,chaoshi的眼里尽是杀机。眼下,一挺乌黑锃亮的九二式重机枪正雄赳赳地架在简易地堡里,周围紧围着沙袋,射口自山脊上凿出,里面填塞着石块,地堡上搭着厚厚的原木,居高临下,射界良好。靳大骡子和三名队员正紧张地做着战斗准备。靳大骡子是东北人,原名靳大国,因气力过人被大家戏称为靳大骡子,他原是段峰手下的机枪手,摸过马克心重机枪。三名队员挤在硕大的支架旁,一名充当供弹手,两名负责给供弹板压子弹,靳大骡子是主射手。……“嗵嗵嗵!”敌人开始炮击了,炮弹从头上“日!日!”地飞过。不但山下的迫击炮在发射,山上的掷弹筒也一并加了进来,一发发炮弹拖着刺耳的啸声从头顶上飞过,越过山脊在后面的山坡上爆炸。“轰!——轰轰!——”炮弹东一点西一点地炸开,大量的泥土碎石随着黑红色的炸咽腾起,又四散落下。听到头顶上一阵阵空气撕裂的声音,距离还如此之近,供弹手扶着弹板的双手在不住地颤动,两个压弹手也紧张到脸色煞白,只有靳大骡子瞪着铜铃般的大眼不住地哼哼:“狗日的,狗日的……”随着炮弹的不断爆炸,在二人多高的山脊上也能感到明显的震动,泥土索索而下。刘二猛抖了抖头上的灰土,又扫了一眼地堡外的战壕,立刻就发现,所有的队员都紧张到了一定程度,一个个抱头缩恼,灰头土脸地蜷缩在掩体里,活像一群受惊的土拨鼠。说实话,如此近距离的啸声,连刘二猛也不由得心里一阵阵紧缩,但他是第二道战壕里的最高指挥员,肩负着责任,他为自己的胆怯而感到羞愧。——要是队长在这儿,会怎么样呢?他忽然就想起了他的队长,想起了打监狱时队长嬉皮笑脸的样子:“嘿,我说各位,瞧你们这样儿,是要去阎王殿吶!……嘿嘿,至于吗?……我说,这世上还有比打仗更好玩的事嘛?没有!……这越吓人的事就越好玩,越危险的地方就越过瘾……狗日的做梦也想不到,咱二十来号人,就敢赤手空拳的大闹天宫!……再说了,各位,跟着我老孟打仗,你们吃过亏嘛?嗯?……瞧着吧,今天这买卖,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要不狠狠的捞它一把,老子的孟字倒着写……哼哼,这一仗要是打完了,我保管你们能吹一辈子!”他当时听得眉开眼笑,心里顿时就有了底气。——是啊!队长就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处变不惊,举重若轻,我作为一个跟了队长这么久的老兵,怎么就这么菜呢!——不行!我得学学队长,没吃过猪rou,还没见过猪跑嘛?——我必须像队长那样,设法消除大家的紧张,队长说过,处变不惊才能发挥最大的战斗力。于是他从地堡里钻了出来,猫着腰开始在战壕里穿行……猫在掩体里的队员们无不心惊:“小心点,小队长,甭被炸着!”“小队长,快趴下!”刘二猛嘿嘿一笑:“别紧张!……同志们!……段教官说过,这山脊是在棱线位置,就像一把立着的刀刃,炮弹能打中这里的几率极小……
哈哈……我要一个个检查啊,看看你们那一个被吓尿了!”“哈哈哈!……”战壕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大伙的紧张情绪顿时有所缓解。像是要给刘二猛作证似的,十几发炮弹呼啸而过,接二连三地在山脊后炸响,却没有一发命中战壕。刘二猛有些得意,队长的唠叨开始历历在目,他继续边走边白活:“同志们!你们信咱队长吗?”“信!”“队长说过……鬼子就会三板斧,轰炸,扫射,投弹,然后肯定要发起冲锋……咱们要做的,就是时刻在枪里压满子弹,等狗日的冲近了再打……等着吧,有咱打狗日的时候!”“就是!”“同志们!……把手榴弹盖拧开,把枪握紧喽,等狗日的冲近了,他们的炮就不敢打了,到时候就该咱们发威了!二旺,你小子是特等射手,待会儿由你来打头枪,给我专挑当官的打!……”“是!”二旺大声回答。“我说,二旺的枪一响,如果冲上来的只是小股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