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早就在寻找枪声来源的两个鬼子,终于发现了顺子的踪迹,他们奔出人群,拉动枪栓,两个点射直奔瞭望孔打来。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有鬼子在瞄准,顺子本能地一低头,一道火线瞬间掠过。子弹居然准确地钻入鸡蛋大小的瞭望孔,好厉害的枪法!灼热的子弹从头皮擦过,在头皮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槽,深可见骨。旋飞的子弹还带去一大块头皮,顿时生出一股焦糊味,兼之热血横流。撞击使顺子产生了短暂的晕眩,但他很快就清醒过来——娘的,好悬!我还能感觉到痛,我还没死,狗日的小鬼子,发现老子了。下一秒——顺子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一颗瓜弹冒着青烟的“呼”地飞进战壕,经过一次反弹后正好落在顺子脚下。顺子足够机警,在千分之一秒内就做出了反应。捡拾已经来不及了,他“呀”的一声,飞起一脚,将瓜弹踢得斜飞出去,然后立刻腾身而起,向另一侧猛扑。他扑倒的地方是有选择的,那是一处炮弹炸出来的弹坑。“轰隆!”一声巨响,火球腾空。四十六块爆片夹杂着碎渣泥土向四面八方激射…………硝烟弥漫的战壕,空气里尽是呛人的味道。近距离的爆炸使顺子产生一阵剧烈的耳鸣,强横的气浪裹挟着泥土覆盖了他的大半身。他浑身刺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然而——就在此时,头顶上却传来叽里呱啦的声音。顺子一个激灵,他晃了晃脑袋,努力使自己变得更清醒一些,他挣扎着想去捡拾炸飞的步枪,却发现枪管早已炸成了弧形,他摸了摸腰间,还好,驳壳枪还在。他侧了侧身,慢慢将身子转了半圈,尽量缩进土里。现在,他的大半身已经埋进了土沫,只露出脑袋和右手手臂,他的脸上已经血rou模糊,身上的碎渣泥土成了他最好的掩护。然后,“噗通!噗通!”两声。两个头戴钢盔的鬼子先后跳进战壕,挺着雪亮的刺刀一路搜寻而来。鬼子狡猾得很,他们一左一右,相距约五六米,而顺子,恰在他们中间,想要同时打中两人,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砰!”左边的鬼子朝一具尸体补了一枪。“嘭!”又是一声闷响。一颗子弹“叮当”一声击穿了这名鬼子的钢盔,鬼子哼都不哼一声仰面就倒。右边的鬼子大惊,连忙举枪瞄准。可是,他瞬间就蒙了……眼前的断壁残垣中,飘起一股淡淡的青烟,而青烟附近,居然有四五具血rou模糊的尸体。鬼子下意识地朝一具他认为最为可疑的尸体扣动了扳机。“砰!”子弹击中尸体前胸,可尸体却动也不动,甚至连血都不流一滴。刹那间,鬼子就崩溃了。——八嘎!我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旁边另一具满脸是血的尸体瞬间就动了起来。尸体艰难地转过身,枪口微微偏转。要是这名鬼子的手里是一支可以连续发射击的自动枪,那么趁尸体转身的这一秒,他完全可以射出去一连串子弹。可是,他手里是一支三八大盖,需要拉动枪栓退出弹壳才能重新上膛。就是这短短的一秒多,葬送了他的狗命。他的弹壳刚刚退出,对面的枪口已喷出一道火舌,子弹呼啸而出。灼热的子弹在鬼子惊恐万状的瞳孔里一闪即逝,“噗!”的一声,子弹没入前胸,腾起一团猩红色的血雾…………随着两个鬼子的倒下,顺子像瘫了一样瘫倒在坑里,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甚至连骨架子都快散了,幸亏,他的头脑还算清醒。眼下,身子骨仿佛已经不属于他了,他觉得自己像被拆散了一般,全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他的头上像是揭了一层皮一样痛,他的背上像是被烙铁烙过一样火辣辣的,甚至连每一次呼吸,都能牵动五脏六腑,那样沉窒的压力,使他几乎陷入窒息。“呸!看来今天是要栽在这里了!”顺子吐出一口嘴里的泥土,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望着满地的死尸,又看了看身上,然后仰天长叹。绝望中,他看到一片灰色的天空……在这样的时刻,他脑子里浮上来的居然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一种深深的遗憾。“队长,咱没法活着再见了,可我,干掉了一个少佐,你总不能骂我是笨蛋了吧。”顺子的眼光流动,转眼间已是泪流满面。可是,他分明看见,他的队长正在半空中微笑,人高马大的孟占山正在训话,他大手一挥,满脸得色,口若悬河:“各位!要永远要牢记这样一个信念,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还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不要轻言牺牲……嘿嘿,这慷慨赴死容易,活着再见难,那需要大智慧!……我孟占山最瞧不起软蛋,可傻蛋我也不喜欢……哈哈哈……”顺子忽然就笑了,笑得那么灿烂……在队长的眼里,他可一向都是个机灵鬼,队长还多次当众表扬过他。他绝对不能让队长被啪啪打脸!所以,哪怕现在已是这般光景,他也要倾力一试,看看能不能和队长活着再见……于是,他开始非常努力地挪动——把自己挪出土坑,然后,艰难地爬行,像一头怪涎的走兽。他摸到一个鬼子身旁,从鬼子尸体上摸出其携带的单兵饼干和水壶,开始大口地畅饮,大块地咀嚼。很快,他就恢复了一些体力。他开始努力地呼吸,像刚从岸边挣扎回水里的鱼儿,他头一次感到,活着是那么的美好。渐渐的,他的呼吸平顺了,脑筋也灵活了,他变得异常清醒,也异常敏锐,于是,他突然就发现,眼前的这个鬼子居然和自己身材相仿——他的脑子“哗”地划过一道闪电。这道闪电有点大胆,像是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