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一定会留下后患,但万一留下,一定无穷。
时不虞按住跳得过急的心口,泰然自若的拿出一粒药丸干咽着吞下,哪怕不会犯病,她也要避免这样的风险。
“那我便说说。”
时不虞看向面色黑沉的皇帝,不知是不是因为宗正寺的态度让他有些慌,他表现得没那么跋扈了。
“事情起源于章相国的孙女榜下捉婿被拒,还被清欢上门羞辱。章相国心有不甘,知道你就是条yIn虫,故意在你面前提起计安不止有才,还有貌。你去浮生集见到了意气风发又出身低微的计安,让你生出龌龊的念头,用那些Yin私手段要弄他进宫。计安被你恶心得够呛,但是他从宜生那里知晓了你那些毁祖宗基业的事,忍着恶心将计就计,冒险以身入局,找到那处宅子,之后顺藤摸瓜,摸到了朱宅,救出不少被强抢的男女,之后你们弄了个假朱凌来平息民意。”
看到皇帝的神情不停变幻,时不虞笑着给与肯定:“没错,在乱葬岗救下宜生后,我们就在追查这事了。乱葬岗,尸山,城门口,都有我们的手笔。你是皇帝,你手掌天下权,哪怕明知你罪孽滔天,我们也只能这么小心翼翼的来寻找证据。甚至哪怕拿到证据了,也不敢拿出来,因为只有那一点还远远不够,你随时可以抛个人出来顶罪。”
时不虞站在下方,指着受了杖的几人,气势却不落半分:“你以为只有他们吗?不,远远不止。京城的受害者,朱凌宅子救下的人,看到画像从外地赶来的人等等等等,他们都在京城等一个公道。城外的江家湾就有个闺女,是朱凌宅子里那些男女里的其中一个。他们恨你,但不敢来。沉棋老先生倒是想受那三十杖,是我不忍心。”
想到初见时的沉棋和后来的沉棋,时不虞有些心疼,语气里也带了出来:“他是‘南贤北圣’里的南贤,为大佑教出来多少栋梁之才,可他的女儿死于你的荒yIn无道。他为何撞柱?因为他那时就知道了背后的凶手是你!他恨你!你毁的不止是他的女儿,他的家,还有他的信仰!他盼着大佑千秋万代,而你,堂堂大佑皇帝,却在掘大佑基石!”
先皇腿骨
“真是天大的笑话!”
皇帝冷声嗤笑:“你说你是国师的弟子,何以为证?即便你真是,又有何资格在这大殿之上指着朕的鼻子,把那些脏水全泼到朕的身上!”
时不虞下巴一抬:“先皇虽不曾正式拜师,国师门下二弟子的位置却是留给他的!他被你毒害,我们当然有资格为他报仇!至于这些事是不是脏水,我知道你不会承认,我也不需要你承认,只需让大家知道真相就好。”
时不虞声音清朗:“虽然你把朱凌推出来顶罪,又弄一个假的朱凌杀了平息民怨,但是我们都知道真凶不是他。一个五品闲散官员,绝不可能在京城这么多权贵的眼皮子底下送进城那么多人,还能送出城那么多尸体。要做到这一步,需要打通的层层关卡绝不是他能做到的,所以我和计安从没有放弃追查真相,还真查到了一些东西。”
时不虞看向被捆得结实,死狗一样躺着没动的章续之:“相国府的前身,是前朝鼎鼎有名的么王爷的府邸。王府鼎盛时期占地极大,朱宅也曾是王府的一部分。”
前朝么王爷赫赫威名,读过史的无人不知。荒唐的皇室子弟不少,可荒唐到挖一条通往皇宫的地道去夺皇位的还真是不多见。
“所有人都默认,事发后前朝的皇帝一定将那条地道给填上了,彻底铲除这个风险。毕竟有这么一条地道在,皇宫的人睡觉都不踏实。可若是没有填上呢?”
时不虞看着抬起头来的章续之笑:“相国府的‘落樱居’,就是地道在宫外的入口,那些可怜人从朱宅被送到了相国府,再经由地道送往宫中。宫中死去的人,也是经由那条地道送出宫,再经由章大人你安排的人送去乱葬岗。至于证据……”
时不虞对上皇帝的视线:“这个时间,王觉王将军应该已经从落樱居进入地道,从皇宫的出口出来了。”
皇帝的脸色终于变了:“王觉是你的人?”
“皇上说笑了,王将军可是你派他去查抄相国府的,我不过是让人给他带了带路,让他知道相国府有这么一条地道。王将军身为千牛卫大将军,护卫皇宫安全是他的职责所在,肯定会一查到底。”
这话有理有据,挑不出错来。
有人相信王将军确实是皇上派过去的,京城如果真有这样一条地道,哪一卫知道了都会追查到底。
也有人不信,认为王将军早就倒向了安殿下。
皇帝就是后者,他深深的觉得被愚弄了,又羞又怒,计安的手都已经伸到他身边来了,他竟然还一无所知!
时不虞看着他的反应笑了:“皇上因为怀疑王将军不忠而生气,却在得知有一条密道直通皇宫时脸色都没变一下,让我一时间都不知要怎么夸了。”
这话讽刺意味极浓,却也点醒了一些还没想到这一点的臣子。
皇宫安危是重中之重,除禁卫之外,武将进宫都不得佩戴兵器,可皇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