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脑中闪过那个陌生画面,云乂接连几晚都梦到画面内称作“砊虺”的男人,虽是昙花一现,可让困惑的内心愈来愈纠结,躲在乐通海家周围,准备再次探查。
不料对方的警惕性甚强,连睡觉也守在少年身旁,自己无从下手,只得每天猫在附近等时机,顺带把屋内人情况摸的一清二楚。
屋主叫乐通海,也正是夜下那位阻拦人,身形高壮,缺少左腿,下颌生着胡茬,外表有些邋遢,目光却是炯炯有神。人白日里在家做木工活,修补家具。
另两名受伤少年,一位叫乐天,是他的儿子;一位叫冷穆言,是故去冷原的儿子,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谈。
让人稀奇的是,两个大男孩包括周围邻居,都不知道乐通海是异师,都认为他是木匠。
今日,云乂照例猫在房顶暗中观察,看他们在小院中摆下木桌、碗筷,准备吃饭。
乐通海端来三菜一汤,摆成个圈,招呼其他两人。两个少年应了声,换完药从房内出来。他们身上伤好了许多,绷带撤掉大半。
正专心扒饭,乐通海忽然问了句:“小天,阿言,我问你们句话。”
两个少年停住筷子,抬起头。乐通海沉思下道:“你们想不想去异师学堂学习?”
冷穆言还没答话,乐天端着碗蹭地蹦起来,兴奋大叫:“想!”
乐通海眼光向座位一指,训道:“臭小子喊什么,坐下!”
乐天“哎”了声坐回板凳,眼中藏不住闪动星光。乐通海叹口气,正式谈道:“你们也清楚,异师学堂是专门培养异师的地方,学成之后,大多人会成为异师,除魔捉妖,那不是一条走得轻松的路。”
“前几日的事你们也亲身经历,转念之间,便是天人永别。对异师来说这种事屡见不鲜,所以你们想清楚,要不要去学堂,想不想走这条路。”
两人盯着饭碗认真思考,片晌乐天最先抬起脸,坚定道:“去!”
乐通海问另一人:“阿言呢?”
冷穆言迟疑道:“我……都可以。”
“你们二人可要想清楚啊。”乐通海审视二人双眸再次确认。
两个少年点头,没有反悔迹象。
“那好。”乐通海一拍双膝,道:“等你们伤势恢复,便启程出发。”
“真的!爹你同意了!”乐天欢呼扑上前,撞得桌上汤碗晃洒出一片。
乐通海打他屁股消停,喝人再次老实坐下,道:“你爹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既然你们想去,便去闯闯,莫要后悔。”
院中对话被房上女孩尽数听去,转转眼,露出坏笑。
年轻人身体恢复得快,没多久辞别之日来临。乐通海给他们打点好行囊,带足盘缠,在门前反复嘱咐道:“你们两个出门在外多加小心,别贪玩,少跟他人起争执,天凉记得增添衣物,别伤风。”
拿出信封递给乐天,道:“去了沧陵,找一家名叫瀚博堂的学府,将这封信交给里面的堂长,他会让你们入堂。小天,路上好好照顾阿言,他体内还有些伤疾,你注点意。”
乐天接过信封用力点头:“我知道了。放心吧,爹!”
乐通海“嗯”声,又掏出一块滚龙纹铜牌,塞到冷穆言手心,道:“这是你爹的异师铜牌,你就拿着它,留个念想。”
“谢谢乐叔。”冷穆言低着头回道,带些哽咽。
乐通海慰藉一笑,拍他肩膀捏了捏:“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爹可不希望看到你哭哭啼啼。”
看了眼天色,最后不舍道:“时候不早,你们也快些赶路。记住一句话,心中有道,尽力而行,不做无勇莽夫。”
二人郑重点头,再次作别乐通海,朝郡门方向走去。走了一段,乐天突然折过头,兴冲冲跑回来,扑在乐通海怀里,抱住他道:“爹,我走了!”
霎那间,乐通海眼底涌上晶莹,在眼眶内打了个圈,还是没流出,深吸口气拍几下儿子后背,笑道:“臭小子,好好学,别给你爹丢脸!”
不远处,冷穆言望了眼乐家父子,将头别到一侧,摩挲攥在掌心黄澄澄的铜牌,凝视背面镌刻所属人名,落下一滴清泪。
两个少年搭上郡内一行商队,沿陵山道一路向北。云乂尾随在后,再次寻找探查时机。
一个月黑风高夜,商队宿于野外,高枕酣睡,偶尔几句梦呓。
云乂跳过一个个打鼾壮汉,落在蜷身侧卧的冷穆言旁边,伸手在他脸前晃了晃,确认熟睡,并指运转灵力点上他眉心。
手指将近肌肤,闭合双目无声睁开,射出两道青金色警备光芒。
随后人缓缓起身,审视撤远几步的女孩,用显然不同的低沉磁声说道:“你似乎对吾很感兴趣,竟一路尾随至此。”
云乂冷嘲道:“你这妖怪杀了老的、霸占小的,脸皮真不是一般厚,从他体内出来!”
青金细瞳轻笑:“呵呵呵,吾若拒绝呢?”
云乂哼声:“那可由不得你!”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