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小皇帝单手托着腮,耳朵上夹了支毛笔,撅着嘴。
“王兄你要出远门我没意见,为什么不能带我去?”
沈自渊正翻看着小皇帝的功课,闻言目光不转的开口:“陛下去了还能回来?”
“那你去了还能回来?”小皇帝不高兴了。
“自然可以。”
沈自渊慢慢开口,没什么情绪。
小皇帝耸拉着脑袋,他就佩服他王兄这性子。
“对了王兄,你刚刚说要借什么来着?”
“太医。”
“太医?整个太医院都可以给王兄,给我留一个就行。”
“不用,我只带走一人。”
“谁啊?”
“王湘,王太医。”
小皇帝哂笑一声:“王兄挑了个最万能的,这跟带走我整个太医院有啥子区别?没啥子区别嘛。”
沈自渊拿着本子敲了敲小皇帝的头:“你是君主,注意言辞。”
说完,摊开本子,指着某处:“这个错误夫子遗漏了……”
沈自渊从小皇帝那里借了太医,来了云良楼,不等秦千星出来就已经进了地下室把时尘带了出来。
临走的时候只对仆人抛下一句话:“告知秦千星本王现在需要这人,带走了。”
仆人只得恭敬的目送辰王离开。
盛一从云良楼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晚市才刚刚开始,依旧热闹非凡。
往前走几步,必经的小巷里停了辆马车,从这低调但又奢华的装饰来看,是辰王府的马车。
旁边还站了个黑骑。
盛一走进,黑骑警惕的拔出剑,看清来人后便微微颔首,朝马车看了一眼,示意盛一王爷在里面等。
盛一嗤笑一声:“哟,辰王这是准备送我回府上?”
他掀开帘子才发现帘内不止沈自渊一人,旁边还有个昏迷的小影卫。
时尘。
盛一上下打量了小影卫两眼:“辰王这是突然悔过,良心不安,来接小影卫回家?”
沈自渊扫了他一眼:“再说就下去。”
盛一靠坐在椅子上:“不下,这可是你请我上来的。说吧,什么事?”
“今晚本王会走官道去戎国。”
“哦,然后呢?”盛一吊儿郎当的捏着手腕上价值不菲的翠玉把玩。
“朝中事宜让你的人帮忙辅佐,护好皇帝安全。”
盛一抬腿翘到对面软椅上,打了个哈欠,扭脸看他:“就这?”
“过了今晚用东升阁的令逮捕戎国密探,秦千星。”
沈自渊没什么表情的开口。
盛一听到秦千星三个字的时候捏着翠玉的手指顿了下,随后不咸不淡的笑了一声:“看来你辰王大殿下没猜错啊。”
他手指轻点着娇醉的翠玉,再张口,语调里多了些调侃:“这么处心积虑拐到手的小情人说逮捕就逮捕?”
沈自渊扫了他一眼:“怎么?你在人家床上的的时候可没想到他是我拐的人。”
盛一瞪大了眼睛:“不是吧沈自渊,我跟谁上床你都查?”
沈自渊也不计较盛一的直呼其名,毕竟他是在盛家长大的不得宠的皇子,王子皇孙一概不熟,与盛家小少爷盛一倒是称兄道弟,没那么多避讳。
两人聊完,沈自渊就要赶盛一下马车,盛一好好痛损了一顿沈自渊的良心,然后挥挥袖子准备下车,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旁边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仍在昏迷的影卫。
“诶,沈自渊,这人从开始跟着你就没吃到过什么好果子,你是诚心不想让他好过?”
沈自渊看了时尘一眼,什么都没说,又转过头去眼神示意盛一赶紧滚下去。
“哟,小气,蹭个马车”他从车上跳下,声音拖的老长:“都不让啊…”
沈自渊听着走远的脚步,回神望向旁边的人。
他就是有意不想让时尘好过,他本来也是可以有母后的,他也本可以不用血雨腥风便轻轻松松的得到权力,都是这个人的父亲……
所有人都觉得陈贵妃是游江时落水而亡,只有躲在船舱里想偷偷给母亲生辰礼物的沈自渊知道,他的母亲是被一个刺客杀害,沉到了江里,当着他的面,就在他面前……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张脸,那张和时尘如此相像的脸。
父皇正因为他偷跑的事情而生气,又得知爱妃落水的事,一口气没顺过来,气到指着他大喊灾星。
他后来找遍了成国角隅,终于在一处被胡人洗劫的村子发现这人,不过这人已经死了,但他旁边躺着一个小男孩。
男孩不说话,空洞的眼神浮在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肚子饿的咕咕叫也不去管,或许他根本就找不到吃的,只知道在死人堆里缩着,仿佛他把自己也当成了这里的一个死人。
当沈自渊说出要带他走,给他吃喝住所的时候他空洞的眼神终于动了一下。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