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厅里已经被装饰了各种冒着粉红泡泡的气球和丝带。作为今天的绝对主角,楚子航戴着一顶小小的生日帽,坐在那里看着芬格尔把一堆五彩缤纷的带子打成蝴蝶结。
为了省事,芬格尔是直接把彩带挂在自己身上,看上去仿佛披了一条彩色的围巾。
桌子上摆着各种蝴蝶结,楚子航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穿越到了芭比娃娃的海洋。
楚子航默默地看着芬格尔,芬格尔埋头做工,却觉得某处的视线越来越强烈了。
“芬格尔,你毕业了么?”
芬格尔身形一震,几乎要从椅子上滚下去。他好不容易坐正,用娇嗔的眼神看了楚子航一眼,
“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句话我一个德国人都知道,你不知道吗?”
楚子航有些讪讪。实际上之前他很少和这位大龄学长相处过,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发sao发浪一般的春情男人。
之前他也曾经谨慎地就这个问题咨询过路明非,路明非当时一愣,然后拍着胸脯保证,说芬狗是狗仔队队长出身,就算跟门口卖冰棍的老太太都能聊起来,让他放心。
然而他第一句话似乎就让局面陷入了僵局,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在此之前,芬格尔和路明非给他的感觉就是两个气味相投的狐朋狗友,然而虽然这两人看起来不起眼,成绩也总是学院吊车尾,可一个曾经有超a级的称号,另一个则是s级。
芬格尔继续絮絮叨叨地嘟囔,
“话说楚子航,我见过你妈了,真是个美人儿啊,要是我早出生几十年一定会追求她。对了,夏弥最近似乎有点咳嗽,你家里有感冒药和止咳露就赶紧给人准备着,男人不积极不体贴,怎么能把媳妇娶到手呢?我看你挺不会说话的,没事就多练练,别害羞。我宿舍里有本《说话的艺术》,改天让路明非带给你……”
果然如路明非说的一样,芬狗说起话来就滔滔不绝,一个人也能高谈阔论。可是看着这健壮的男人一边在小丝带里忙活一边唠叨,不知怎的他想起记忆中的某个人来。
当年的暴风雨之夜,在遇见那古神一般的存在之前,那个男人也是这样絮絮叨叨。
芬格尔和那个男人之间真是有些奇怪的相似。当年男人把那可怕的能力瞒得一丝不漏,活脱脱就是中年司机的模样,有点热心有点唠叨有点让人厌烦,脸皮贼厚还总是笑嘻嘻的样子,仿佛永远没有心事。
可当男人拔出刀剑,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强大到让他心目中的所有英雄都黯然失色的身影是他的父亲。
男人在他心里顶天立地的时候,却也是自己永远失去他的时候。他恍然发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男人。
也许他也不曾真正了解过芬格尔,也许芬格尔的白烂其实也是一种伪装。
在他走神的时候,芬格尔默默地把自己衣服的最后一颗扣子扣上,缩着肩膀揣着手,被强大生物盯上的小动物般的惶恐,
“我,我不喜欢男人的。”
楚子航回神,发现自己一直在盯着芬格尔的侧脸看。他心虚地转头,在镜子的反光中发现自己的眼神意味深长,确实很像是要表白。
“芬格尔,当年你为什么会降级呢?不是校长给过你超a么?”
芬格尔挠挠头,
“我也不知道,不过用你们玄幻的话来说,就是境界掉落吧。不过不是超a也好,啥也不用想,就是没什么美女喜欢我让我有点伤心……”
芬格尔还在强行白烂,可是在楚子航认真的目光中,他的声音还是渐渐小了下去。
他知道楚子航大概已经看透了他,在这个前提下,自己的遮掩反倒成了自己心虚的证据。
可他还没有准备好和任何人分享这个秘密,就连路明非问起来他也搪塞过去。就算有人想要调查,可是证据已经被自己和施耐德教授掩藏起来,他们终究是白费力气。
凯撒以潇洒不羁掩饰对父亲的失望,楚子航以苦行僧似的修行来应对当初自己无能为力的失望,而他则以高谈阔论来掩埋自己心头的懊悔。
说到底,大家都是在保护心底那个脆弱的孩子,做出各种努力来假装自己未曾受伤。
他感到一双手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
“我明白的。”
再也不需要多说什么,他拍了拍楚子航的手背,顺手将一张照片塞过去,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生日快乐。”
有人打开了门,路明非很惶恐地站在那里,不晓得自己是不是该退出去。
这是什么鬼?那个从来不喜欢和人有身体接触的师兄两手按在芬狗的肩膀上,而芬狗一只手搭在师兄胳膊上,两人深情款款地对视。
路明非瞬间脑补出一万个断背山情节,然而师兄和芬狗都是他兄弟,做兄弟的不可能不维护兄弟,于是他当机立断,攥住门把手就往后退,挤得他身后的虾米差点跌倒,
“喂喂喂,你退出来干什么?”
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