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场景如同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浮现。
这才像个家嘛。
程瑾张了张嘴，嗓子像生了锈的部件，勉勉强强吐出一句话：“何求呢。”
她拍了拍手，倒在沙发上喟叹，盘算着哪天去把球球接过来。
屋内的光线由亮转暗，一片漆黑。最后灯被打开，重新显露出陈设。
她原本以为这种关系会一直持续下去。经历了一次车祸，思想退回到十八岁，她才醒悟，这样对两个人都没有好处。
大脑已经不具备思考能力，只留下五脏六腑在抽痛。
有些事情还得出局之后才能拨云见日，她需要时间冷静下来整理自己的思绪。
她留下这句话，起身回房。
何兮布置好新家，在门口看了看，非常满意。
刚才看见何兮时，心中瞬起的不好预感此刻又冒出来，他压住内心的慌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离婚后的日子与之前没什么两样，最多是没了舍友而已。
客厅的灯光亮得程瑾视线恍惚。
她中午不能回来，还得找个家政。离婚的事情暂时不能告诉球球，得慢慢让她适应程瑾不在身边。
不管过程结果如何，她确实愧对程瑾。
扭曲的脸、尖叫与哭喊、破旧的房子……最后定格在何兮的笑眼。
“何兮，我是冉瑜，我想问问今晚能不
何兮不是会说“对不起”的人，她觉得做错了事就该拿出实际行动弥补。
之前和程瑾结婚后，有两套房子，当时是想着为了通勤方便，结果倒是离婚了刚好一人一套，让她不会流浪街头。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何兮收拾完东西，发现整个家变得更空了。像被遗忘却仍然干净的房子，等着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这不是问句，是在陈述。
看得她都有点心疼程瑾，之后要自己一个人住在这儿了。
满满当当的，十分温馨。
以后都会是这样，迟早要习惯的。
你都想起来了。”
正想着，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他知道这天迟早会来的。从在结婚申请表上签名的那时起，就知道。
她试探性地接起，“喂？”
程瑾本以为对话就到此结束，旁边却轻轻地飘来了一句：“程瑾，对不起。”
何兮本打算带着何求直接消失，但人家父女之间也是有感情的，“你想的话，可以偶尔去看她。”
一切整理好后，她握住门把手，透过缝隙最后看了眼冷清的屋内。
可是任何事都会有终点。
何兮坐在沙发上，用手指抵着一张纸，对坐在一旁的程瑾说：“签了吧。”
只是心中像蒙了层雾，挥不开的空虚。
程瑾什么也没说，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是他期待的吗？他不知道。
他闭上眼，不再去想隔壁空无一人的房间。
门缓缓关上。
何兮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道歉，但觉得必须要说。
程瑾坐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是啊。”她淡淡地说，“都记起来了。”
对面响起一个女声，很有礼貌地说：：你好，请问是何兮吗？”
何兮忍不住低笑。
舍弃一些伴随自己长时间的东西，更为心头压着的石头添加重量。
或许与自己在一起，对程瑾而言才是最大的煎熬。
喜欢程瑾的第十年，何兮决定放过程瑾也放过自己。
见程瑾写完，何兮并没有轻松的感觉。
聚散都是一纸协议的事，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不如思考下明天的工作，和以后的发展。
这一声包含的东西太多。
心疼归心疼，她联系物运公司的手却一点没停下。
“我明天搬出去。”她说。
从未提过离婚，是因为她不想让程瑾孤单一人，这个想法何尝又不是强行捆住他。
程瑾这一整天就没回过神，直到下班看见没有亮起的灯光，才堪堪反应过来——何兮已经离开了。
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出现，她的工作号码和私人号是分开的，平时在外面要留的一些信息也留的都是工作号码，大概率不是广告推销。
看来十八岁到二十六岁，她的变化很大，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记忆恢复了。
但是得跟自家父母讲清楚，先斩后奏估计要挨不少骂。
何兮再次看了眼号码，确认自己不认识，回答道：“我是。”
他的眼中浮现一丝迷茫，随后又消失，直挺挺地朝浴室走去，跟往常一样的洗澡上床睡觉。
何兮看了眼屏幕，发现是个没备注的号码。
程瑾余光中闪过不断后退的建筑，只希望这段路再长些，最好不要有尽头。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