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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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二六 相知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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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画着喧嚣市井十丈红尘。

    真是难为他,路上诸多不便,不修仪容,倒还记得专为一袭衣裳换一把扇子来配。

    傅燎影闻言谢过,方站起身。他坐到一侧,正看到案几上的碗碟,其盖上的水珠纹丝未动,遂轻笑着问:“可是卑下备的早膳不和口味?”

    “为故去的长辈祈福,自然要吃得清淡朴素。”

    墨君圣端然正坐,双手拢在宽大的袍袖中。看在傅燎影眼里,寡淡的面容上,半分气色皆无,一贯地苍白着,隐隐透着铁青,看不出心绪,只眼窝处的阴影比前几日眼见得又深了几分,看着像是神思耗竭,很有些倦怠的样子。

    傅燎影道:“长公子孝感动天,却也不能亏虚了自身。卑下特寻了雪燕,请长公子珍重,勿辜负执首大人的倚闾之思。”

    窅儿近前,依言揭开撇在一旁的青盖小盅。

    那雪燕盛在内中,丝丝晶莹剔透,乳白的汤底,看着像是奶。连日阴雨的天气,香雾如云漫卷,那点微薄的暖意将心头拥住,在潮湿冰冷中愈发能使人留恋。

    墨君圣道:“劳累傅大人这般奔波,过意不去,雪燕难得,便予傅大人罢。”

    窅儿跪坐在案几一侧,撩起衣袖,作势要将汤盅端给傅燎影。傅燎影面上,仍旧是温润的笑意,将折扇别在腰间,他作揖道:“赐不敢辞。”

    正要接过,窅儿似乎是足下不稳,整个身子一歪。

    “当心!”

    傅燎影作势扶了她一把,却不想在拉扯之下,连带着汤盅翻倒出去。墨君圣挥袖避开,大半汤汁都浇在案几上,将放置在上面的画作浸了个通透。

    “啧。”指腹轻按面颊,果然见了红,刺痛绵延,伤口怕是有两寸长——方才虽然避得急,却还是被汤盅迸裂崩飞的碎瓷片划伤了脸。

    墨君圣顾不得照镜,先去看画,那画上金的红的黑的白的,早被搅和成了一团血肉模糊,哪还看得出原本的意蕴。

    窅儿见得墨君圣面上洇血,当即跪倒在地,却是连话也不会说了。

    嘴里只呜咽了几个音节,似乎是在求饶,又似乎是在哀嚎。最后索性不住地磕起头来,沉闷的声响与老僧敲击木鱼时别无二致,在空阔的车厢里涌上来,听得人心里发紧。

    “你伤了长公子。”傅燎影半跪下来,托起她的下颌,轻柔地拂开她额前的乱发,打量了片刻,觉得她真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人如其名,她果然有一双顾盼生辉的明眸,头发也生得好,鸦羽似的,梳成小髻,再簪上簪子,米粒大小的碎玉坠成流苏,颤颤巍巍地悬在耳际,非常好看。

    “想必你自己也知道,”他看着眼前苍白惊惶的面容,微眯起眼,略略地笑了笑:“你该死。”

    那只纤瘦的手,顺着侍者的发缕,一寸一寸攀上了她的脖颈,捏碎了她的脊骨。

    她倒下去,鬓边流苏扬起,很像是垂死的蝶,薄翼煽动起落,却所幸并未萎顿尘泥,而是长眠在花心露水里,看着依旧很光鲜。只是那对眼珠子充了血,生前最美的成了死后最丑的,看着可悲又可怖。

    傅燎影半搂着她,无尽缱绻地将她放置在铺了竹帘的席位上,又自她衣裳上扯了一截襟布给她擦脸,还理好了在方才狼藉中凌乱的衣饰与钗环。

    “长公子好无情啊,”傅燎影笑道,“窅儿这段时日以来的尽心侍奉,竟换不来长公子的一句好话,不知到了底下,她会不会怨长公子呢?”

    傅燎影说着,绕过案几,跪坐在墨君圣跟前,又从广袖中扯了一条素白的帕子捏在手里,前倾着似乎是要查看墨君圣的伤势。

    墨君圣侧开身子,避过傅燎影,正色道:“死生系于人手,怕是轮不到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长公子说话,自是管用的。”傅燎影也不着恼,收回手,将那方帕子叠了两叠,规整地搭在膝上。

    “未必罢。她怎么跌倒的,你心里最明白。”到底是墨君圣性子厉害,他冷冷地挑眉,瞥了傅燎影一眼,嘲弄的神色分明是在讥讽“你说的什么傻话”。

    傅燎影喜欢扇子,作配饰的时候,更是格外讲究。他别在腰间的那把檀骨扇,品相不错,底下却没有系扇坠,剩下一个小孔,扎眼得很,怎么看怎么别扭。

    墨君圣只管在地上去找,果然见着了一个刻成了竹节的青木片,打磨得细致不说,还抛了光。人若是踩上去定然足下不稳当,偏生傅燎影还上去扯了一把。

    她不是傅燎影的人,却无端端赔了命,这让墨君圣觉得惋惜。

    墨君圣刻薄道:“最好是有冤鬼追魂,看她是来找我还是找你。”

    傅燎影看上去倒是很不在意的样子:“长公子说的是,那就让她来找我吧。”他敛眉轻笑,随手将膝上的帕子盖在窅儿面上,起身去看那副被毁去的画作。

    “卑下现在已能品出艳色之美。只是,这画到了如此地步,怕是行不得咒杀之术。”

    清晨湿冷,袅袅的暖意散去,只余下冰冷的胶质,将满纸荒唐裹挟成污血淋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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