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赢了白鸽只不过是觉得养了这么多年女儿,投入和回报不成正比。我觉得我们都很糟糕,不是一个好家长,也不是个好孩子。而且现在根本就不是养母与养女的问题了。我的那些龌龊心思,不敢开口说出的话,全都隐藏在沉默里。他没有与我建立信任的联系,我自然也不可能像别的家庭的小孩那样,一有什么事情就跟他分享,跟他吐槽。我有时候会想,如果白鸽跟我坦诚所有事情,及时对我进行疏导,那些有悖常理的情感是不是就不会萌发?可是人生没那么多如果,我与他之间,每一次都是我对他俯首称臣。我可以肮脏堕落,但是白鸽不可以。我决不允许我的神明坠落神坛。白鸽的指责让我无地自容,我却不敢开口辩解半句。我怕我一开口,哭泣的声音就从声带里发出来。在等待白鸽的审判时,我的心一片荒芜,干涸的土壤里开不出一朵花。白鸽仰坐在沙发上,眼泪从脸上滑落。情绪稳定之后,才缓缓开口,“染染,我不会放你走的。”听到这话时,我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难过,而是有些窃喜,白鸽反常的霸道口吻让我觉得我本就属于他。别人眼里的白鸽亲切温柔,可在我印象里,他却是一个很好拿捏的傻子,嘴硬心软,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明明比我年长那么多,却还是会被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哄骗着露出胸口,反哺着她。我—不—会—放—你—走—的—每一个字都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合在一起就成了钳制我的法器。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在我期待白鸽如何不放我离开的时候,他第一次刷新了我对他的认识。我出门时发现别墅外墙的防御装置开启了,半球形的合金墙和球形的光网罩在别墅上空,里一层外一层,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这道防御装置只有白鸽知道口令。我跑去客房问白鸽怎么回事,他故意不理我,装模作样地睡得死死的,被我吵醒后,还迷迷糊糊地打哈欠。我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拙劣的表演。我可悲地发现,我只要这样看着他也心满意足了。太可悲了,我无法对着白鸽坦诚地说出我心里的话,我希望他先开口,开口告诉我那些他带有占有欲的行为是什么意思。可是从白鸽嘴里,我听不到我想听的话。看清现实后,我准备回房间,可白鸽又突然拉着我,不想让我走。我深吸一口气,好声好气地对白鸽说:“明天给我关了设置,我要去上学了,放我走。”“我知道你还没有开学。”白鸽的眼睛到处乱瞟,就是不敢看我。我的目光也随着他转动,我才发现白鸽住的这个房间如此狭小,看到四周一排一排的玩具柜,我心里有点疼。白鸽自从我十岁之后,就没有跟我睡了,听管家爷爷说,白鸽少数几次在家都是留宿在这里。这让我觉得我好像才是这栋房子的主人一样。
顶楼还有一个玻璃花房,花房旁有一个很大的观景房。白鸽没去,反倒是跟我挤在二楼,我主卧,他客房。说是客房,其实就是这个玩具储物间。白鸽打算和我睡在一起之后,就想把二楼的房间改造成大通铺,经过设计后,有些空间利用不起来,就改成了一个小客房。我越长越大,玩具越来越多,主卧放不下,就放在客房了。这个房间小的就只能放下一张床,我不明白为什么白鸽为什么非要住在这里,明明还有别的房间不是吗?白鸽坐在床上,我看着有些可怜,问他:“为什么不去别的房间睡?”他也许是看出了我的心疼,拉住我的手说,“染染帮我挑好不好?”我顺势拉住他的手,走出了客房,在他说话的时候,我就已经为他挑好了房间——那个顶楼的观景房。他有性瘾,去一楼会打扰到管家爷爷,二楼客房太小了,只能是三楼的观景房。我拉着他上楼的时候,就在想要不要提议让白鸽把房子再改造一下,但是我发现我没有立场,因为无论白鸽怎么改造、要住在哪里都是他的权利。可是,很奇怪,明明主卧是他的,为什么他不把我赶出去,他自己住进来?而且他让我帮忙选房间的时候,我也很自然地避开了主卧,好像我是主人,他是客一样?我好像默认了这个事实,可这是谁给我的权利?啊,三楼到了。我摒开那些思绪,指着观景房说,“你可以睡在这里。”话刚说完,我就匆忙离开,我害怕那些思绪冒头即将被我理清、被我窥探出端倪……我感觉我本能地知道那些情绪是什么,我在害怕……白鸽理所当然地纵容,让我害怕掉进他的陷阱里,害怕一直坚持和他保持距离的我变得不再是我。那些想要占有他的念头早已被我剥离了脑海,白鸽从没让我走进过他,性瘾这件事是我偶然发现的,我以为和他变得更亲近,但他最后推开了我。白鸽现在的做法无疑是想和我拉近距离,这样子的话,被剥离的渴望又会回到我的身上,我害怕这样的感情,害怕得不到回应。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出不去,只能和他待在一起,看着自己的感情死灰复燃,再次把我杀死。可在家待了两三天后,我就腻了。白鸽像关狗一样关着我,没有半点自由,再这样下去,花园里有多少朵花我都要知道了。我在白鸽面前大吵大闹,跟他说我要出门,他眼皮动都没动。我观察过那些正常又温馨的家庭,就算孩子再怎么胡闹也不会关着他们,反倒是有条有理地跟孩子探讨、辩论,再达到和解。再要不就是直接让孩子滚出去,自力更生。哪有孩子刚动了离开家的念头,开了个人账户,就把人锁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