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的曲子热闹的有些聒噪,我按了两格音量,低头用筷子挑起了汤里打碎的蛋花,仰头吸溜进了嘴里。
妈从厨房出来看了眼表,对着厨房喊见糠了点点儿凉水。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字,总之就是饺子浮起来以后要倒些凉水。
“过年也不回来。”她嘟囔了一句,余光瞥到我,眉头一皱:“你就知道在这坐着,也不帮帮忙。”
我告诉她我半个小时之前进去要帮她被她说你别来别添乱赶出来了。
事实上半个小时前我们刚吵过一架,原因无他,无非是快毕业了的无所事事惹恼了她。
她眉头皱的更深了:“那你就不能端个盘子拿个碗什么的吗?”
我不想大年三十又和她吵,体贴的略过了这个话题:“咱们什么时候吃饭。”
“等饺子煮好的。”她没好气的说:“你微信问问小云吃饺子了没。”
我深吸一口气说哦,编辑了一条妈问你吃饺子没,然后把手机扣在了桌上。
很奇怪,我好像很希望他回我。
手机这时振动一下,我心一跳,再一看发现是微信运动。
妈手在围裙上蹭了蹭:“真是的,好好的过个年,一会你不回来了一会你弟弟不回来了,一天天的……”
我腾的站了起来,吓了她一跳:“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我去买个饮料。”我边穿外套边说。
“外面那么冷怎么又买饮料了。”顿了顿,她说:“多穿点啊别冻着了。”
“知道了。”我说。
是挺冷的,而且年三十楼下小卖铺早关了,大概是回家过年去了。老板是个南方人,非常善谈,但是又Cao着一嘴我听不懂的方言。每次买个东西我都得费老大劲破译中文,实在心累。
路灯又坏了几盏,显得外面黑漆漆的。没有放炮的声音多少少了些年味,看着一家家亮起的窗子,我突然觉得心空落落的。
手往兜里一揣,掏出包烟。
舍友给的,他保研那天晚上请我们吃了顿饭,我喝了挺多,都说酒Jing麻痹神经,可我却越来越清醒。
烟雾吸进来,呛得我直咳嗽。我其实不太会抽烟,高中犯混抽过一段时间,后来也戒了。
真是的,明明我才是哥哥,可我就是见到他就犯怵。虽然他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高中学基因的时候,老师提了一嘴基因彩票。我那时就在想,命运真是个不公平又让人无能为力的东西。
最开始,他是个意外。当时独生子女的政策严,爸妈又是吃国家饭的,当然不敢顶风作案,所以就把他寄养在了老家,和姑姑他们住在一起。
所以,最开始对这个新生命的诞生,我并没什么感想。开玩笑,一个两岁的小孩能记得什么。
我只记得以前看过他刚出生拍的照片,小小的,皱皱的,裹在襁褓里。重点是,丑丑的。
小孩没长开的时候都皱巴巴的。其实我本来是不在意这个的。妈那时候有个同事姓刘,会给她些她家孩子穿不上的旧衣服。不管裤子裙子,能穿她就往我身上套。
每年寒暑假回老家,我才能见到他。我比较认生,不怎么爱说话,叫个人都得扭扭捏捏半天。
姑姑老说我像个小女孩一样。我小时候以为她夸我好看,后来才反应过来不是那个意思。
很显然,林向云和我一点也不一样,他总是在笑,嘴角两个酒窝像嵌在脸上一样。
他会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先是甜甜的叫妈妈,再喊爸爸,最后抱着我的胳膊喊哥哥哥哥。
没人不喜欢这样的小孩,妈妈一下子就红了眼睛,把他抱在怀里叫好孩子。这个时候我站在旁边,有些无措。
他总是喜欢跟在我后面,像个尾巴,赶也赶不掉。他好像对什么事情都充满好奇,一会问我上课学什么,一会说我衣服好漂亮……最后他会拉着我的袖子问我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回去。
我说好呀,心里却想如果他回来了我住哪呢。
有的时候我会给他带些学校发的文具或旧衣服,他很高兴的笑,一直说谢谢哥哥哥哥最好了诸如此类。不得不说,这招对我很管用。
我其实对小时候的事情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有次我们开车走,他在后面哭着追我们喊妈妈、爸爸、哥哥。妈妈抱着我哭,我也哭了。
我觉得他可怜,也会问妈妈为什么弟弟不来和我们一起住。妈回答的总是模棱两可。有次吵架,爸说不过我,指着我鼻子大骂都是因为你弟弟才不能回家。我心里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半夜辗转反侧睡不着想去和他们道歉,却听到妈和爸说:“要是先生的小云就没有他了。”
我如坠冰窟,眼泪不受我控制的涌了出来,在面前模糊了世界,我应该推开门去质问他们,但我只是蹑手蹑脚的回到房间把头埋在了枕头里。从此我再也没主动提过弟弟这个角色。
我初三那年,他该上初一了。爸妈托了关系把他的户口弄了回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