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很安静，二人谁都没说话，只有雨滴聒噪地阐述着这个季节的心事。
“如果主人想的话，我会的。”
冷雨旸一瞬间觉得，主人好像不太聪明。
“我不会的。”冷绰霖忽然不知所云的冒出一句。
冷绰霖手底下的帮派有个诡异的名字，叫白栀子。
“是的，不过并不影响干活，您可以放心。”
雨旸站在原地，一时忘了跟上去。
杂物被收拾起来，地面变得干净，冰箱从空空荡荡变成整齐地放满了蔬菜水果，就连天花板上的霉菌，也被他用白醋擦拭干净。
冷绰霖上下扫了一眼面前的人，看见他脸上的笑多了一丝裂缝。
“你不挑，那就我给你挑。”冷绰霖转头要走进去，有店员看见她，微笑着迎上来。
直到停在男装店门口，冷雨旸才觉得不对。
“我说，我不会让你去站街的。”
冷绰霖自觉只是在询问他的想法，但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质问。
她这几日忙得昏天黑地，每天从赌场回来都临近两点，但站在楼下却能看见房子的阳台上透出一些光亮。
她摆摆手制止了店员继续讲下去，转头开始挑起衣服。
两间卧室，一间本来用作杂物间，现在给了雨旸。另一间几乎全是深深浅浅的蓝色，像在下一场永远不会停的雨。
可以说，冷绰霖能有今天，基本都要靠赌。
“进去挑。”冷绰霖偏了偏头，示意他进去。
冷绰霖有些无语，不知为什么，问这人什么问题都听不出他自己的想法。
走在前面的女人穿着白t和黑短裤，一双凉鞋踢踢踏踏地挂在脚上，狼尾鲻鱼头的发尾微微翘起，随着她吊儿郎当的动作轻轻摇摆。
“像你这么乖的，出去卖肯定被人白嫖。”
冷绰霖不知道雨旸是怎么发现她收拾东西的方式的，只知道房子里不但变得干净整齐，她还能随手找到东西。
“你近视啊？”
也许是因为上一任当家她喜欢栀子吧，但这个名字着实与他们这种黑帮组织不太搭。
无非就是压断脊梁碾碎尊严，他对这种事还是很擅长的。
冷雨旸已经帮她开好车门，恭顺地站在门外等她。
为了避免主人纡尊降贵给自己搭配衣服，冷雨旸最终还是自己挑上了。
冷绰霖倒
回程时窗外又下起了雨，雨实在太大，车窗上没了透亮的沟壑凹凸，雨珠多得在车窗上拥挤成圆润的波浪纹路，浓稠的雨水给车做了一层蛋糕淋面。
“人偶吗你是？哪天给你穿个情趣内衣让你出去站街给我挣钱你也会这么乖吗？”
挑挑拣拣半天，选出一副金丝眼镜架在他的鼻梁上。
雨旸到家的第三天，冷绰霖的生活有了些变化。
冷绰霖左看右看，觉得合适极了，拿起一旁的镜子给雨旸自己看。
她的房子不算大，采光也不是很好，在潮湿的回南天里变得鬼气森森。霉菌像星星一样散落在客厅的天花板上，不算亮堂的灯发出比月亮还冷的光。满室都是统一的黑白灰，一些杂物随手堆放在餐桌、茶几和沙发上。
他本来以为是主人想来逛逛，但现在看来……是要给他买衣服？
“觉得我买不起？”
“抱歉主人，我好像没听懂……”
有什么区别吗？做贵族的玩物和在外出卖自己的身体。
赌场的产业让她在穷困潦倒的时候不至于饿死，也让她在辖制码头的大帮派里脱颖而出，获得了上一任当家的青睐。
“不是的，我……”
走在后面的男人气质倒是很好，脊背笔挺，举手投足都显露出一种令人舒适的优雅，但身上皱巴巴的旧衣服不但与他的气质不符，也与这个商场不符。
冷绰霖手底下的产业都不太干净，但黄赌毒里只占一个赌。
冷绰霖坐在店里的沙发上看着自家小狗选衣服，突然间看见他对着较远的衣服眯了眯眼。
冷雨旸回过头，微笑着回答。
这话说的……怎么感觉我成奴隶主了。
“主人挑的，我都喜欢。”
镜中人眉目温和似春水，金色的锐利也并不能割破这一泓柔软的水，反而令原本让人觉得模糊的五官多了一份清晰。
“主人，我不用……”
所以白栀子的大本营，就在她手底下最大的赌场最高层。
她转头去付钱，只丢下一句这样的话。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说：“还挺会伺候人的嘛。”
明明没必要对一个玩物解释的。
从服装店出来，她立刻拉着冷雨旸去了眼镜店。
这二人走在高档商场里着实是一道奇异的景观。
“怎么样，喜欢吗？”
“冷小姐，好久没见您了，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