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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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莲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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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不也心知肚明吗?当年师父都默许了的事情,不必再拿来指点纲常。

    宋森雪轻咳一声,尴尬却又松了口气。祁进默认了谢云流和李忘生的关系,也不必再为几人之间的纠葛所困扰,他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好孩子。一直神情阴郁的谢云流竟突然脸色大好,颇为得意地转头冲李忘生眨眨眼,他说我们是夫妻。

    我只有一个父亲。祁进忍无可忍别开头,专注而坚定地看着李忘生。教养我的人,才是我的父亲。

    随便,这样最好,我又不指望你给我养老送终。谢云流嗤笑一声,随意地摆摆手,站起身往外面走。我去做饭了。师弟,你想吃什么?

    李忘生笑了笑,面色温柔。师兄,做一道慈母游子羹吧。

    洛风不知道谢云流和李忘生是怎样达成共识的,也不知道宋森雪和祁进是怎么跟两位老父亲和谐相处的,自己发现了惊天动地的秘密,到最后却波澜不兴。谢云流好像变了,他回归了红尘烟火的生活,之前的那些孤高冷傲、寡言少语都在纯阳府里、在李忘生的陪伴下不复存在。洛风看着他整日系着围裙下厨做饭,找于睿他们打牌,和祁进拌嘴,在宋森雪回来的时候拉着人一起叙家常,以前那些矛盾和怨怼都烟消云散,谢云流好像只是赌气出走一趟,现在终于回了家。

    如今谢云流是别人的亲生父亲,他对于父子相处的兴趣来的太晚,是自己没有福气。洛风想,当初在矛盾最尖锐的时候,自己以最尴尬的方式想在他的生活里占有一席之地,终是徒劳无功。偌大纯阳府里其乐融融,只有自己像个外人,他变成了谢云流和李忘生之间感情战争的牺牲品。

    所以当李忘生专门请他过去的时候,洛风甚至松了口气。

    坐吧。屋里只有李忘生一个人,桌上早已摆好了茶。他对洛风说,这里没有别人,你随意就好。

    我做过一个梦。洛风望着桌上袅袅的热茶,轻声说,我梦见我死了。

    李忘生一愣,沉默不语。

    也许之前紫虚子失手的那一次,我就已经死过了一回。洛风抬起头,茶雾之中,李忘生的面容若隐若现。是不是只有我死了,师父才会记住我?

    世事无常。良久的沉默之后,李忘生终于说,你师父跌宕半生,错过了很多东西。

    话题戛然而止,直至茶凉,李忘生都没有说请他来的目的。

    洛风不想再等了。仅剩的体面破碎不堪,伤疤终究还是要被揭开。

    我想去翁州。没等李忘生再开口,洛风直接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那里有一些昔日亲厚的静虚弟子,我可以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话已至此,洛风反而轻松起来,他坦然直面李忘生,感到以感情为名困住自己的桎梏终于消失了。时隔多年,他终于可以决定自己的去处,而不是夹在谢李之间进退两难。师父谢云流和李忘生对他有恩,但没有任何规矩要他用一辈子去还。之前他为谢云流活,为维系他们的感情而活,现在他俩破镜重圆,甚至和宋森雪、祁进父子相认,自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去乞求他们拼凑的关爱,他明明可以为自己而活。

    我会跟师兄说的。李忘生没有惊讶,甚至没有劝慰,他只是说,洛风,从现在开始,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

    祁进听说洛风去翁州的消息之后,虽然惊讶却又释然。他无法去指正别人的人生,但洛风去翁州确实是最好的选择。谢云流虽然回来了,但那是静虚子回来了,而静虚子和静虚,完全是两回事。

    谢云流可以在翁州和纯阳府之间来去自如,但曾经的静虚弟子不能。大家都想过安稳日子。这句话,洛风曾经说过。

    祁进经过厢房的回廊,却被谢云流叫住。来打牌啊!谢云流站在门口,冲着他大喊,就缺你了!

    祁进听见他大声嚷嚷,有些恼火:我们整天忙得团团转,你却做饭打牌屁事不管,还要拖我们一起偷懒。

    谢云流眉毛倒竖,那你别吃!有本事给我吐出来!要过年了还摆样子,爱打不打,真是倒反天罡!

    他说着说着,突然觉得祁进有些地方确实像自己,气人的本事在自己身上浑然不觉,放到别人身上竟是如此地难以忍受。谢云流越想越气,气冲冲转身,却看见卓凤鸣探头看了一眼,又迅速缩了回去。

    谢云流啧了一声,有事就说。

    卓凤鸣又小心翼翼探出头来,我就是问问,什么时候开局。

    开,这就开。谢云流往屋里走,看向里面喝茶的李忘生,故意大声说,我看有些人是输怕咯。

    怎么可能!后面传来祁进愤怒的声音,今天便见识见识谁的手气好。

    于睿和上官博玉相视一笑。外面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明天就要过年了。

    岁岁平安。李忘生放下茶盏,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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