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放下,指着自己。我,龙龙
他的名字被人长久地遗忘已经到了自己也记不起来了的地步。虞啸卿接话。龙文章。你的名字是龙文章,是个好名字。他有点害羞地重复几个字眼。我,好。名字,好。虞啸卿哄小孩一样。都好。疯子龙开心地笑了。
我向他表示歉意。因为我也猜过两个人有不正当的关系。现在看来,龌龊的好像是我自己。他说我猜的一半是对的。我的确喜欢他,但这并没有正当不正当之分。我吃了一惊。你不是说两个月什么都没发生吗?
什么都没发生又什么都发生了。我在军队里每个难以入眠的晚上都会回想起他。有一天我突然醒悟过来他是喜欢我的。他老是喜欢用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跟我扮可怜,老是带点故意地惹我生气,老是在我面前跟个小媳妇一样畏手畏脚。
他说,跟我见过,不知道他是幸福还是不幸。他的爱人回来了并且明白了他的爱意,但他却不再是个正常人。不过他应该知道自己被爱着,你看他笑得多开心。
又过了几年,我到了可以出师的时候。我打算回乡开个小木匠铺,好赡养爹娘。我回到家乡,时间好像回到了好多年前。地里有成片的绿泱泱的麦苗。人们在田里埋头耕作。小孩在地头的草丛里捉蚂蚱,捉到一只就用细草杆把它串起来。处处是田园风光。
父母告诉我多亏了虞少爷。虞家走后田地都荒废着,百废待兴。春天来了,有人想去播种。但地契在虞家手里,大少爷又是个精明会算计,说不好那天回来自己就惹上麻烦。但活着总要吃饭,行乞行骗都不是好办法。有人实在扛不住诱惑,趁着傍晚偷偷跑到自己以前的地里播种,到半夜才跟做贼一样回来。
其他观望的人见到看到他们时吓了一跳,顾头不顾腚地钻进了被窝里,嘴里念着:两个啸卿,不好。任虞啸卿怎么哄都不出来。
杜荫山在一边淡淡又阴森地笑。他说:别费力气了,他不想见我。虞啸卿不明白。为什么?他跟我说过他不记恨你打他。杜荫山敛了笑意,面无表情地说:不是这件事。
杜荫山说,自己一开始是想恶作剧。假扮弟弟给父亲拜完寿后,父亲大喜大悲心力憔悴,他送父亲回去休息,而寿宴仍在继续。龙文章追着宾客焦急询问弟弟下落的样子实在有趣,所以他故意现身引他去没人的罂粟田。
月光高照,花海翻腾。他不说话,回头对龙文章浅笑。龙文章像着了魔一样双手拨开花海,向他走来,然后失态地紧紧抱住了他,带着哭腔埋怨道:你怎么死了又活?那一刻,一切都没有转圜的余地。
杜荫山错承了这片情,并毫不愧疚地接受了它。他是逢场作戏的高手,强硬地抬起对方的下巴:别哭!我不是回来了吗?龙文章被抬起头强迫和对方直视,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越界,但他已经控制不住了,呜呜咽咽地撒娇。久别重逢让他无法掩盖自己的情绪。
杜荫山觉得好玩。他更加煽动地在对方脸上落下一吻。龙文章愣住了,而后主动又热切地吻了心上人的嘴唇。剩下的一切顺理成章。夜风吹拂着两个人。杜荫山把他的衣服褪去。对方乖顺而期待地微微发颤。月色中的双眸又黑又亮,聚精会神,像是要把人印在脑海。
阴云飘过遮盖住了满月。翻涌的花海遮挡住了两人。拥抱着的两个身影若隐若现。田里传来呻吟,粗喘和间或的哭叫。一场错误正在铸成。
杜荫山承认自己诱奸龙文章时毫无悔过之意。他说:没想到你俩真是清白的。我想着他那种出身,你俩应该早就虞啸卿愤怒地给了他一巴掌。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滚。杜荫山没有反应,似乎眼前一切都让他感到无趣。
他说:那好吧。我就当赔礼谢罪了。家里地砖下埋的有黄金,也是我回来的原因之一。这是埋的地方。他掏出一张图纸放在桌上,用手指敲了两下。我们这就算分家了,啸卿。如果你想看看慎卿,欢迎你来上海。
虞啸卿板着脸抱着被子下的疯子龙一言不发。
虞啸卿除了打仗其他的基本不会,种田也不得要领。但他读过很多人没读过的书,于是做起了老师,教孩子一知半解地诵读起《离骚》。疯子龙坐在一边,倒拿着书本跟着摇头晃脑。虞先生走到旁边把他的书正起来,然后继续在课桌间巡视,一句句带读。狗肉趴在院子里吐着舌头。下课铃响后,有几个小孩摸摸他的头说狗肉,明天见。
虞啸卿的腿已经好了很多,只是有点瘸。不上课的时候他总是跟着龙文章。龙文章精力无穷,总要四处闲逛。一人一狗跟着他。乡里人遇见他们,总要打声招呼:又带他散步啊。虞先生。虞啸卿点点头。
跛脚跟不上龙文章。他有点气喘,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休息。转眼间龙文章就要消失在他视野,他又急忙站起,结果在拐角处和返回的龙文章撞个满怀。龙文章没什么事,他钻到虞啸卿肩膀下把人撑起,然后慢慢走回家。
番外
孩子们下了学。虞啸卿整理好课桌板凳,擦了黑板收拾收拾回家。太阳落了一半,余辉昏黄,可天还是热的。走在路上像身处蒸笼。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