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聪明。”陈晗实在是懒得回答了。
接着随意加些油、淀粉、酱油、胡椒,腌制。用手抓拌是不可能的,筷子随便搅一下就好了。然后开火,仍然随便用筷子炒。刚买的番茄,同样用剪刀剪碎进锅里。冰箱里剩下半颗洋葱,还有干巴巴的胡萝卜,剪,丢。似乎差不多了,加点盐,再加点水,煮。
煮了一会,米饭也已经好了。如果盛出来,就又多了碗要洗。索性将米饭也倒进锅里,差不多搅拌一下,就好了。拿一只碗,分一半给李瑜,自己就用锅吃了。
李瑜难得地很拘束,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饭,低着头,只是盯着碗里,说:“居然要老师给我做饭,我……”
陈晗说:“不是给你做,我自己也要吃。”递给李瑜一个勺子,李瑜双手接过。
李瑜只是吃了一口,还被烫到了,嘴里像被饭打了,一边呼呼地吹气,还一边赶紧说:“好吃!老师。好好吃……太厉害了。”
李瑜的眼睛亮晶晶的,不像说谎。陈晗也吃了一口,不确定,再吃一口。发觉根本不像李瑜说的那样,太久没有做饭手生,肉有点糊了,没腌好,咬不动。盐放得太少,没什么味道。第一次煮两个人的饭,把握不好,米饭软塌塌的,还有点夹生。
陈晗吃了太久李瑜做的饭,已经咽不下这种垃圾。即使在快饿晕的此刻,也实在无法觉得好吃。陈晗抬起头,李瑜正吃得狼吞虎咽,注意到陈晗的视线,抬起头回复一个满足的傻笑。
陈晗实在想不懂,这样失败的食物有什么好吃的。看着李瑜坐在对面吃得满脸幸福的样子,难道他平时看着自己吃饭,也是同样的心情?确实有一种说不清楚但决不算坏的感觉,但只凭这样一点微弱的喜悦,就可以抵得过买菜煮饭、洗碗刷锅的繁琐辛苦?陈晗不懂李瑜怎么想的。这一餐饭的碗和锅,就留到晚上再洗。晚上的饭,还是点外卖好了。
李瑜想把碗洗了,陈晗不让,理所当然的理由是,不想他笨手笨脚把自己家的财产打碎。虽然都是拼多多上买的。
反正在暑假中,对付着煮一餐饭,陈晗并不觉得很累。但李瑜样子奇怪,一直坐立不安,老是一副要说什么又不说的样子。终于晚饭之后,鬼鬼祟祟地凑到陈晗身边,蹲着,脑袋巴巴地歪在沙发沿上。
“老师想不想和我那个?”
“不想。”
“那我用嘴帮老师弄出来。”
“不要。”
李瑜垂头丧气,半天说不出话,想了半天,又问:“那老师打我吧?”
“你有病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打你?”陈晗说:“你实在闲得没事做,去做两套模拟卷可以吗?”
李瑜乖乖地听着训,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小声说:“可是……那我不就……”
李瑜莫名其妙的,一会要挨操,一会要挨打,从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但是陈晗大概能够明白他的意思。李瑜对自己的认识非常明确,知道他拿得出手的,能被称为优点或者用处的,无非是那几样。现在因为受伤,不能做饭也不能洗碗,如果再不能当飞机杯或沙袋,那就真的成了毫无价值的狗,也许就想不出来被留下的理由了吧。
做错事一样蹲在脚边的狗,脑袋空空,什么也不懂。陈晗想说,其实你只要在这里就好了。但想了想,自己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好。
陈晗叹了很长的气,想起昨天的事,鬼上身一般,说:“你如果实在想为我做什么,就亲我一下吧。”
“咦?”李瑜抬起头,脸上只有茫然:“老师你说什么?”
“我说你去做两套模拟卷。”
“哎?哎,不是吧?”刚刚还装作没听懂的李瑜顿时清醒过来,手脚并用地爬上沙发:“老师我听见了的真的。老师,不是这个……”
陈晗不答话,李瑜眼睛又亮起来,凑到他眼前晃来晃去。安静了一会,终于红着脸,不好意思似的问:“老师,亲哪里都可以吗?”
陈晗还是不答,李瑜一个个试探:“手?嘴?”又问:“脸?”陈晗才应一声:“嗯。”
李瑜慌乱了一阵,余光还看见他掐了自己一把,痛得龇牙咧嘴。李瑜吞了口口水,凑到陈晗脸旁边,还确认般问:“老师,真的可以吗?”
陈晗不理他,感觉得到他的呼吸热热地吹在脸上。李瑜于是又靠近些,紧张得都有些发抖。犹豫着不敢亲上去,也许想起昨天可惜的经历,怕又要错过机会,终于鼓起勇气,在老师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好像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也不会的笨狗,只是把嘴贴上去一小会,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开。狗结构简单的脑子总是这么容易就一片空白了,愣楞地坐在那,脸上好像要冒出烟来。
陈晗也还是不说话,李瑜终于有点慌了,小心翼翼地问:“老师,是什么感觉?讨厌吗?”
陈晗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好像没什么感觉,也有可能是正相反的许多感觉被恰好中和了。讨厌是不至于,也没什么可说是喜欢。怎么想也描述不出什么,陈晗突然对自己的语文老师也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