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足以有健全的能力来接受这些高贵的身份和丰厚的资产,以使家族蒙羞、双亲失望。
……那的确不是一段让人愿意回忆的过往。
但,皇帝陛下却总是乐意回味他十岁那年的圣临节的——那一天,当时的国王沉迷享乐,执意要把这一个圣人诞生的日子当做盛大的狂欢,因此王宫内到处都飘荡酒香与乐声,舞会持续了整整三天,富人贵族们举杯欢庆,倒出的残羹几乎能喂饱王城内所有的乞丐流民。
在那个时候,聚集在王宫内的贵族们唱够了对国王的颂歌,便也会停下一会儿,开始低笑着与他们的同道交谈国家的未来、政治的前途,以便让人知道他们才是治理这个国家的不可动摇的精英。
说着说着,他们便不可避免的谈论到那个没有出现在舞会上的“翡翠宫里的妖妇”。
他们说,那是国家的罪害、是造成国王陛下进来残暴昏聩的元凶,终将会把这个国家给拖进地狱——“毕竟,”他的叔父这么说,脸上挂着模糊暧昧的笑,“我们总不能指望一个靠着漂亮的脸蛋来蛊惑他人的荡妇懂什么治理国家的方法吧?”
——然后在一阵心照不宣的笑声中换来一个冷冰冰的“哦?是吗”的询问。
一瞬间,连舞会中的音乐声都停了下来。
所有的声音都被熄灭,所有的欢快和愉悦也都被褪去,恐惧和不安代替愉快和轻松统治了整个舞会——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苍白、纤瘦,柔顺金发在衬衣的领口堆叠,仿佛灯光下流淌倾泻的金色河流,映衬着那张苍白艳丽的脸,几乎像个从油画里走出的幽灵。
但幽灵不会这样可怕,也做不到让所有人战战兢兢、如见魔鬼与死神。
年幼时的皇帝陛下对叔父的害怕感到有趣,也对出现在眼前的、第一次被他见到的“翡翠宫里的妖妇”感到好奇。
他不能理解一个人如何才能被人这样羞辱的同时又这样畏惧着。
但年轻人在那时对他兴致缺缺,那双傲慢的蓝眼睛里装不下他那样弱小无能的孩子,就算把他从人群里挑出来、让他重复大人们说过的话,也更像是一时兴起。就算敏锐地发现他玩的小花招和怀着的小心思也只是嗤笑一声,毫不在意地顺着他的小花招处理了所有胆敢忤逆自己的人。
对那时年轻人而言,所有人都不过是烦人的虫子——而他甚至不值得被多看一眼。
但……
那时已隐约有了埋下种子的野心的人却想:那双傲慢的蓝眼睛,要是流着泪,该是多么漂亮的景色呀。
…………
后来,摆脱了叔父的控制的皇帝陛下终于遇见了改变了他所有人生的导师。
他答应布拉德利,跟着布拉德利进入学院,其实并不是为了所谓的“为家人报仇”和“为了世界的未来”——他进入那所学院,只是为了更方便寻找到那个傲慢的人过去的痕迹而已。在那时,他已知道对方的名字——以赛亚·林奇,学院曾经的、却不得不隐藏掩盖起来的最优秀的学员。
但,他从学院里那一幅幅被掩藏在尘埃中的画像和记录中找到那个曾被他遇见的人,那些画里的人却与他记忆中的形象相差甚远——那张脸上挂着温和柔软的微笑,那双蓝眼睛里也蒙着一层散不去的薄雾,让人看不见里面的冷漠残忍与傲慢。
……在那些记录里,那个人是一个在暴露本性前几乎骗过了所有人的完美好学生。
他兴致勃勃地翻阅了所有可能的、残留了那个人痕迹的档案,也探寻了学院里所有那个人可能经过并且滞留的地方,居然从那些痕迹中拼凑出了一个温柔得简直像个幻想的完人形象。
而发现了他正在做的事的导师则神情复杂,几乎像是害怕他被迷惑一般地提醒起了他,说“那一切只是他的伪装,他欺骗了所有人”。
“所以,老师。”他于是在那时满怀着期待地询问导师:“他之所以那样伪装,是因为那时他比您弱小太多,才不得不这样……对吗?”
并在得到回答后更充满了期待。
“——那么,只要我比他更为强大,强大到他无法反抗,他也会驯服于我。对吗?”
……他当然做到了这点。
尊敬的布拉德利·沃特福德阁下被自己的道德感拖累,居然到那场决战时都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需要找人帮忙才能对自己的那个学生动手——他甚至都不明白,要驯养一只没有心的怪物,道德和良心是最无用的东西。
所以,皇帝陛下取得了胜利的桂冠。
他重新修筑起了曾在那场决战中被焚毁的翡翠宫,并耐心地将其布置成一个更为巨大的法阵,让他的俘虏绝无从中逃脱的可能。
然后,他把他的俘虏关在里面,随意摆弄,欣赏他的昔日傲慢的俘虏在愤怒中挣扎抗拒、又最终只能无力地流泪欢叫的模样。
当然,他的俘虏聪明而狡猾,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于是便很快开始跟他唱反调,装出柔顺驯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