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漠光脚踩在雪地上,冻的都快站不住,灶房不见光火,只有浓烟缭绕,季子漠看出没什么事,忙接过鞋穿在脚上。灶房前一大一小皆是灰头土脸,特别是大的那个,白皙的脸上几块锅灰,rou眼可见的心虚。季子漠都不用问是谁犯的事。“哎吆吆,你们这是怎么了,房子烧了?”赵婶子嗓门响亮,不懂客气是何物,手臂挎着篮子,自己推开院门就进了来。季子漠穿好鞋直起身,笑着叫了声赵婶子,问她怎么大清早来了。赵婶子打眼一撇院中的情形,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心里嘀咕着,县里的少爷真不是过日子的人,到时若是老二真的娶了这落魄少爷,自己怕是少不得一番辛苦调教。心里划着道道,赵婶子面上却笑的亲热:“这不是婶子想着你们刚回来,怕是吃食不多,给你们送几个鸡蛋,还有我自己做的酱豆子。”话刚说完,就瞧见季安身后的一堆东西,乖乖,米,面,鱼,rou,糖,糕点全都有,不是说没钱吗?季子漠任由她看着思量,毫无解释的意思,齐玉奇怪的瞧了他一样,不应该再诉诉苦吗?季子漠:“赵婶子,你看现在家里一片狼藉,腾不开手给你倒茶,家里的粮食还够吃几日,鸡蛋还是拿回去给祖义补身子。”他虽笑着却让赵婶子有了局促,像是见到了之前目空一切,自命甚高的原主。季子漠又说了几句,话中存了感谢之意,赵婶子高兴的带着鸡蛋回了家,卖了好又省了东西,怎能不高兴。赵家大儿的夫郎一人烧好了早饭,一大家子挤满一张大桌子,赵婶子边吃边说着隔壁的事。“我瞧着啊,季子漠的夫郎以前定是没做过饭的,连个早饭都做不成,要这样的夫郎有什么用,好看又不能当饭吃。”“隔壁三个孩子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不是贪图享受的,这又是鱼又是rou的,肯定是那少爷夫郎闹的。”说着横了眼赵满:“咱们家可不会伺候少爷,我不惯着他。”赵满埋头喝稀粥,没敢搭话。灶房烟大时瞧着吓人,现几下收拾了出来,也没什么损害,就是墙上被熏的黑了一大片。季安和季丫把抢救出去的东西再次挪回灶房。齐玉蹲在地上归拢木柴,一只拳头映入眼帘,他抬头看过去,季子漠对着他挑了挑眉,笑的狡黠。张开手,一颗糖躺在掌心。“起了个大早的人做饭辛苦了,奖励。”蹲着的人把脸埋在膝盖,未出声,却肩头耸动着,似是哭了。季子漠指了指门外,让吓住的季安和季丫先出去。他蹲下身,把人虚揽到怀里,手掌轻拍着齐玉清瘦的后背。雪下了一夜,院里一片白,季安是个做惯了活的人,拿着扫把就开始扫了起来。季子漠不知道怎么安慰齐玉,除了肩膀,再给不了别的。怀里的哭声压抑,他手掌移到齐玉的后脑勺,揉了揉黑发。“我觉得自己是废物。”如冰似玉的声音,哽咽的不成样子。从齐母算着让他生孩子,把孩子培养出来,照顾他后半生开始,齐玉就丧失了自信。后面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齐玉被人推着走,被季子漠推着走出困境。现如今连简单的早饭都做不成,齐玉自我厌弃着,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季子漠望着门外扫雪的季安,语带笑意:“好巧,我也是。”在齐玉心中,季子漠是运筹帷幄的,无论是齐先后之事,还是像赵婶子等人要回东西的事,彷佛所有的事都在掌握中。齐玉抬头,鸦羽般的睫毛被泪水打shi,眉间的孕痣红的鲜艳,离得近,季子漠又闻到了那股哥儿香。“真的,我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文钱,季丫的解寒丸只能吃十天,一瓶解寒丸要三两多银子,我买的米面粮食,差不多也只能吃十天,我昨天都愁的一夜没睡。”见齐玉不哭了,季子漠放开他,长呼短叹的略显夸张,像是故意搞怪一般。齐玉不留情的戳穿他的话:“我早上看到你,你睡的很熟,季丫季安起床都没吵醒你。”季子漠:两手一摊做无赖状:“要不然怎么办?我睡不睡都没钱,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我领着你们跳河去,死了一了百了,对吧?”“之前没入赘的时候我饿的肚子疼,就躺床上想怎么死来着,说到这个,你其实还算是救了我一命。”越说越没谱,两句吊儿郎当的话犹如灵丹妙药,让齐玉从自我厌弃的情绪中抽离。齐玉站起身远离他,季子漠跟过去,用肩头撞了撞他,笑容得意道:“废物不废物的,要看和谁比,虽然我觉得自己也很糟糕,但是自我感觉还是比赵傻子好很多。”“赵傻子单纯的老是吃亏,连条狗都护不住,我虽然人品不咋滴,一肚子算计,但是最起码能护住你不被流放,对吧?”“你虽然在干活这块上比不上其他村里夫郎,但是你看村里谁有你长得好?你见过玉器和铁器比的?你拿玉器碰铁器,不是自己找不痛快的?”齐玉背对着他,嘴角微弯。“到时候你和郑柏叙在一起,红袖添香,yin诗作对,那才是你的天地,你要是村里的夫郎,你和郑柏叙能做什么?给郑柏叙洗手作羹汤,还是在他家后院开个菜园?”季子漠最后总结:“所以啊,少拿自己的短处比别人的长处。”
季子漠对这几句别样的开导,自我感觉良好,然而,齐玉回头看他,眼神凉飕飕的。齐玉背影带霜的出了灶房,季子漠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好吗?他刚才的那番话说的多有水准?卖鱼的帮忙杀鱼,鱼鳞只草草去两下,昨日是季子漠自己洗时又收拾了一遍,今日把锅里收拾好,季子漠重新淘了米,喊季安过来烧锅。这玩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