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变质的那日早晨。
朦胧之中，范亦祈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脸颊被碰了一下，就如蜻蜓点水一般，接续在那之後的轻抚像是要消去这微弱触碰的存在，若有似无。
还没意会到这一连串动作的意义，裹着毛毯的范亦祈又在温暖被窝中沉沉睡去。
直到嗅得滋滋作响的烟燻香气，他才睡得心满意足，睁开了惺忪双眼。
「唔……」
无意识发出的挣扎声引来些微的低低笑声，范亦祈停顿了一秒钟，猛然想起自己正在杨奕悠家中度过圣诞的事实。
「早安，亦祈。」杨奕悠端着餐盘，走到餐桌边，向他微微一笑。
一大早就能见到老师，他会不会太幸福……！
「老师早安……」他慌忙别开视线，免得自己的心脏承受不住，正好看见客厅角落的小圣诞树下，多了一个礼物盒。
「看来昨天晚上圣诞老人有送礼物给好宝宝哦。」杨奕悠故意神秘地笑了起来。
「老师……！」范亦祈惊喜地从沙发跳起来，跑到圣诞树前蹲下，「这、这个我可以现在拆开吗？」
「当然可以，那是送给你的啊。」杨奕悠跟着他来到圣诞树前，想看看范亦祈会有什麽样的反应。
他细心地拆开深蓝se纸盒上的红缎带，一打开，米棕se调的格纹围巾就躺在盒中。
「是围巾！」范亦祈绽开灿烂笑颜，高高举起礼物，睡得乱糟糟的一头金发随着他的动作翘出调皮的弧度。
杨奕悠半掩着上扬的嘴角，手掌轻轻压平了那些乱翘的发丝。
「可以让我看看你围上去的样子吗？」
他点点头，马上用羊毛质料的围巾绕了自己的脖子几圈，埋在松软布堆中的微红脸蛋充满了纯粹的喜悦。
还没看清楚杨奕悠的微笑藏着其他情绪，范亦祈就被拉进一个温柔的怀抱之中，一度让他以为自己还在作梦。
「老师……？」
「……很适合你。」
落在他耳边的低语，彷佛压抑着杨奕悠不愿表露的心思，当他还想继续沉浸在这份温柔之中，他的肩膀就被轻轻放开，好像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
「待会就能吃早餐了。亦祈先去刷牙洗脸吧。」
「好……」
范亦祈有点反应不过来，呆望着他转身回到厨房的背影。
他0了0自己的手臂，只有隐约残留的温热感触，以及包裹了他的清冷淡香，证明了刚刚发生的并非幻觉。
迎来新的一年，学期末的考试近在眼前，范亦祈却觉得自己还停在圣诞早晨的拥抱之中。
「然後社长他们就说……亦祈？」江澄枫的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学、学姐……抱歉，我刚刚分心了。你说什麽？」他赶紧回神，继续手边停滞的整理工作。
「你今天一直在恍神耶。」她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可能x，狐疑地抬起头，「该不会是和杨奕悠有关……？」
一提到他的名字，范亦祈整个人就僵了一下，更让她确信自己的猜测正中红心。
「我猜对了啊。」
江澄枫看透一切的态度，不禁令范亦祈紧张起来。
「学姐……那个……」他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问起。
「我什麽都没听说哦。」江澄枫不负责任地双手一摊，「只是你看到杨奕悠的反应真的太明显，想装作不知道都很难。」
看在曾是班导师的面子上，她就先暂时保密另一人也是明显到不行的部分吧。
「所以呢？发生什麽事了？」她擦乾手上的水珠，社团教室的整理工作也总算告一段落。
范亦祈犹豫了几秒，接着跑到自己的书包旁，拿出围巾围上自己的脖子。
「学姐，你觉得我戴这条围巾好看吗？」
「呃、嗯……好看啊？」江澄枫不太能理解问题的意义。
「会让你想抱住我吗？」
「啊？」
要不是范亦祈的眼神很真挚、要不是她眼前的是可ai学弟，不然她可能一不小心就往他头顶捶下去。
「一般都不会是那样的反应啊……」范亦祈垂下头，苦恼地抓着围巾尾端。
「等等。」江澄枫微微掩住张开的嘴，「不然杨奕悠是什麽反应？」
「老师他……」
一五一十地交代完收下礼物的缘由、让他烦恼多天的拥抱，甚至是与杨奕悠喜欢的人有关的对话之後，范亦祈觉得自己烦恼总算是被分担出去，心里轻松了一些。
可是，听他说完这些的江澄枫就不是这样了。
「亦祈。」她意味深长地叹一口气，拍了下范亦祈的肩，「连我都开始觉得杨奕悠很可怜了。」
「咦？」范亦祈错愕地眨了眨眼，「什、什麽意思？」
「我不想cha嘴别人的感情事，不要问我。反正你们两个都问题一堆。」江澄枫俐落地将责任归属切得一乾二净，背起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