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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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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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握着我的脚踝,把鞋和袜子脱了,拿着湿巾一根根脚趾仔细地擦。

    空调冷风吹在身上戾气没了,舒服得眯眼睛,宋纪恩出神地摸着我的脚,我用力抽回脚:“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这需要我。”

    我没说假话,园子中学确实需要老师,学生的教育水平和获得的信息量跟大城市的学生不一样,差距大。贫穷的本质是教育、思想和格局。

    宋纪恩不需要我,他可以有很多的情人。

    宋纪恩走了,带着寥落,他的车在七扭八拐的山路上消失。

    山里非常安静,偶尔远处传来的狗吠声,我在单木板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明。

    六月底前,我去了趟县城,买了笔记本和钢笔发给学生。学校放假,胡老师夫妻留在学校,我背着行李回老家。

    母亲瞪眼问我:“你去哪改造了?”

    我笑她夸张,照照镜子,糙了,胸脯和胳膊上有汗衫的印子,摸摸下巴长出胡茬,真不错。

    “臭烘烘!去洗澡!”啧,她不懂这是男人味!

    我闻闻腋下,俩月没洗澡是有点臭,悻悻地跑到卫生间,痛快的洗了半个小时。

    七八月的知了叫得最是响亮,围墙外大榕树的树荫下,两个蓝黑的大石墩上躺着两小孩。我舒服的窝在摇椅上,吹着风扇,拿着本教育学书。

    “你怎么弄得这么个落魄样。”她翻着我的行李包:“你去哪了?进传销了?”

    “我去支教了。”书挡着我的脸:“别动行李,里面有学生试卷还有教案。”

    她扬起书生气地砸在我肩膀上,骂道:“臭小子!那么好的工作说不做就不做了!纪恩知道吗?”

    我疼得龇牙咧嘴,揉揉肩膀说道:“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你你你……”她气得脸涨红,指着我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

    我给她顺顺气,火上浇油说:“我八月中旬我还回去,这一个半月我跟你下田。”

    老太太气得不轻,大骂一声滚。

    我拿顶草帽灰溜溜的跑了。

    大棚里的黄瓜秧爬上架子,穿着靴子,带着棉麻手套,踩在凳子上,一行行摘。青绿的黄瓜坠着秧子,父亲说,想要什么,土地都会给你。

    大棚的闷热与天气的燥热完全不同,一口气提不起来的窒息感。但你不能脱上衣,秧子不长眼,能把浑身划破。

    早上四点钟赶集,推着三轮车,车上放着黄瓜茄子和芹菜。早上降大雾,前后看不见人,只能听见车轮滚动,手电将混沌划出个道。

    五毛一斤的黄瓜,七毛一斤的茄子,三毛一斤的大蒜,人们吆喝的是生活。

    生活就像胡适说的“平淡而近自然”。

    宋纪恩来的时候,我正躺在沙发上贴膏药,支教和务农使我的肩膀率先倒下。见到他第一眼,还是觉得心口疼,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手套上松垮的汗衫,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宋纪恩脸上写满凄惨和落寞,他将我放倒,背朝上,揉捏我的肩膀,问:“怎么不回家?”

    “回哪?江畔?那是你的房子。”我脸朝着里面,说戳心戳肺的话。

    宋纪恩被噎到,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他会说很多情话。不知真假,被他真诚打动。

    我扭过头看他,漂亮的唇抿成一条线,手搭在我的背上。

    沉默对视,暗流涌动。

    我不忍见他这样,起身哽咽地推他:“你走!你走呀!”说话急,唾沫呛喉咙,咳个不停。

    宋纪恩见我激动,连忙环住我的背,拍我的胸脯:“我走,我走,你别激动。”拿起一旁的水杯小心的给我顺下。

    我咳得逼出眼泪,他用拇指给我擦掉:“我就是来看看你,你别撵我成嘛,让我多瞧你两眼就好。”他说得卑微,眼睛偷瞄着我。

    我没再赶他走,也不想同他讲话。

    这一个半月他来的很勤快,二百公里的路程来回奔波,十二点还在办公,坐在我家的沙发上,旁边支个小台灯。有天半夜醒来上厕所,他躺在扶着额头打着呼噜,拿了件外套给他披上。他瞬间惊醒,抓住我的手,用力一拽,跌进他的怀里。我没挣扎,他的头发扫到我的脖子,环住我的腰说:“我不结婚了,回来了吧东东。”

    我问他:“你爱我吗?”

    他毫不犹豫:“爱。”

    “我们是什么关系?”

    “爱人或者伴侣。”

    “那你怎么理解忠诚?”

    他沉默了。

    母亲私底下问我,你俩闹什么别扭呢?

    还有一周就要开学了,我在备课,没抬头说,你不是想让我找媳妇吗?这不是个挺好的机会嘛。

    老太太毫不留情点点我的脑袋说,我还不知道你?你爸和你一个模样,一根筋,少忽悠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哎您就别管了,对了忘跟你说黄瓜涨价了,六毛一斤了。

    她大叫一声,小兔崽子不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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