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退了一些了。”他听见索尔说，“喝点水，再睡一觉。明早还是不舒服的话，我们去找医生。”
马德兰：“先不说打印出来的东西本就不如本人亲笔那么可靠，那封认罪书没有任何文法错误，而且文笔不错。”
叶槭流钻向浴室，艾福拿起拖把，加西亚走进卧室。阿维兰把海豹放在地上，拆掉沙发套，问：“我能留着它吗？”
啊，是了，这就是为什么他突然开始回忆过往——如果不是被养子的动作打断，他甚至要接下去回忆收养叶槭流这
马德兰晃了晃神，将回忆里那个瘦瘦小小的男孩与眼前身量欣长的少年重叠在一起。叶槭流将酒杯推到他面前，唇角上翘，肉眼可见的兴致高昂：“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托里亚。”
阿维兰：“？！”
“开个玩笑。愚人节快乐。”
“谁打扫卫生？”
“不会离开我吗？”
往下说，“阿维兰已经僵硬，显然死去多时。叶槭流手腕上的伤痕状态不对，不像他自己下的手。很有可能存在一个凶手。
“可我是……”
男孩眨掉眼睛里的水光，终于安心睡下了。
马德兰点了点头，没多做评价，只说：“确实不是艾福的风格。”
马德兰又僵住了。
马德兰轻轻“嗯”了一声，拨开他的额上汗湿的碎发，将宽厚的手掌贴上他的额头。叶槭流闭上眼睛，嘴巴紧紧抿着，乖得像只猫崽。
他在一个傍晚遇到叶槭流。男孩望向他，茫然却安静，暮紫色的眼瞳中盛着一捧星光，与渐沉的夜色相接。他像一位普通的巡警似的蹲下身轻声询问：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不回家去吗？
“至于加西亚……那封‘认罪书’是伪造出来的假证据。”
“不会离开你。”
“我的孩子。”他低声说，“无关血缘。我将你带了回来，决心抚养你，你就是我的孩子。所以我爱你，直到我或你的生命走到尽头——直到那时我也依然爱你。”
寂静。
“一直守着我吗？”
阿维兰抱着糊了一嘴番茄酱的海豹玩偶点头。
马德兰深深地叹了口气。
房东先生微微一笑。
“你一直在这里吗，托里亚？”叶槭流问。他现在嗓子又哑又疼，声音实在难听，说了这句话就不肯多说，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马德兰。他确信自己从马德兰脸上看到了无奈的笑意。
艾福小心翼翼开口：“……请说？”
马德兰轻声叹息，握住男孩悄悄伸出被窝去拽他衣袖的手。
suary：如果要对索尔·马德兰提出什么忠告，那一定是“少反思自己，多责备小孩”。可惜的是，这两点他都做不到。
加西亚：“您到底为什么那么确定？”
叶槭流忍着笑意拍了拍好友的手臂。
“一直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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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疼得晕晕乎乎，却执拗地扔出下一个问题：“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托里亚？”
叶槭流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了。他的头还是很痛，喉咙也干得厉害，几乎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病痛总是对孩子更残忍些。男孩艰难地吞咽唾液，想缓解一下喉咙的干渴，却好像吞了块刀片似的疼。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又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别动。”
“我没生气。”他说，“我很高兴你们愿意跟我开玩笑。我只是有个问题。”
他双手环胸，视线一一扫过四个头低得像鹌鹑似的年轻人。他每看一眼，男孩们的小脑袋就低得更低一点，都快低到胸口去了。
叶槭流点点头，努力发出微弱的气音：“好。”
无论是索尔还是托里亚，都不擅于用语言去表达爱意。他们惯于内敛，或者说，对索尔·马德兰而言，行动的意义大于言语——他像一座沉默而挺拔的山峦，总是如此，从未有所改变。
“但这也是提示。”马德兰说，“剧本不错，还有转折。我猜最后的结局是我也死在艾福手里。阿维兰的死法是自己选的？”
于是他依言停下动作，乖乖靠向养父的手臂。马德兰扶着他，让他靠在床头，递给他半杯清水——温度正好。叶槭流捧着玻璃杯小口小口地吞咽，疼得眉头紧皱。床头柜上的夜灯发出柔和的淡淡的暖光，照亮马德兰的脸，和他膝盖上摊开的书。
“没关系，不说话也可以。”他又倒了小半杯水给男孩，“喝完就睡吧，我守着你。”
马德兰幽幽开口：“反正你和海豹必须有一个被塞进垃圾桶，你看着办。”
马德兰又笑了。
“因为我爱你。一个父亲爱着他的孩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加西亚：“……”
爱。
叶槭流躺回被窝里，用被子裹成一条小毛毛虫，暮紫色的眼睛仍看着他。些微水光在灯下闪闪发亮。
那便是一切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