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珠接过,道了声谢。
“我没那么柔弱。”含珠淡淡道,从他手心抽出手来,“就算伤到了也不要紧。”
听见他朝盛淮舟说谢谢,明瑄气得脖子都要红了。他就不信盛淮舟看不出来他对含珠有意思,要不是含珠还在这里,他早就捋袖揎拳冲上去和盛淮舟干架了。
他这话一出,含珠还没来得及回答,正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玉佩流苏的盛淮舟就猛一抬头,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含珠不解,他挣扎着想从盛淮舟手里抽出手来,奈何对方劲大,他挣扎半天也无济于事,于是他只好抬头对盛淮舟道:“淮舟,请你松手。”
“就是,你一届武夫,哪会这个,”明瑄附和道,随后图穷匕见,“给我罢,我给含珠挑鱼刺。”
他想将含珠压在身下,将他欺负得哭出声来,最好是欺负得他带着微微哭腔、眼眶通红地唤他“淮舟”,求他放过自己。
盛淮舟头也不抬:“姓明的,你不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叫你来怕是含珠明早也吃不上。”
话落,没等明瑄呛声,盛淮舟便将挑好鱼刺的半碗鱼肉递给了含珠。
福公公本是连连点头应和明瑄,听到一半察觉不对,脑袋硬是僵在了半空中,苍老的眼珠子一点一点迟钝地转向明瑄。
声音清泠泠的,如玉石相击,盛淮舟被那双媚冷的琉璃绿眼眸一望,便顷刻间恍了恍神,手下一松,含珠便挣扎开去。
晚宴准备得很是丰盛,含珠尤其爱吃其中的桂花鱼翅。这道菜虽看着清淡,入口却叫人齿颊留香,淡淡桂花香气扑鼻,鱼翅又柔嫩鲜香,含珠不免胃口大动,吃了好些才停下食箸,转向另一盘糖醋鲤鱼。
凝脂肤理,玉软云娇,如一捧莹莹冰雪,白得晃眼。烟绿色的衣袖之中伸出两截纤纤玉臂,紧紧地攀着明瑄的脖颈,皓腕凝霜雪,指尖却泛着薄粉,盛淮舟听见背对着他的明瑄痴痴地道:“……含珠,可以亲亲你吗?”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明瑄都没能接近含珠,只要他稍微离得近了,盛淮舟就会上前把他挤开,明瑄恨得牙痒痒,却又无计可施,还是福公公过来说晚宴备好了,才结束这场单方面对明瑄的精神折磨。
盛淮舟躺在床榻上,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床帘被风吹动,注视着飘动的丝绦,盛淮舟忽地坐了起来,解下玉佩扔到榻上,便掀开床帘动作轻快敏捷地从镂空窗户中飞身而出。
明瑄不理会他,只是看着含珠,澄亮的眼睛透着期冀,思及任务,含珠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声音之大,嗓音之哑,活像是被戴了绿帽的丈夫。
明黄的烛光之下,含珠被明瑄压在深檀色的四仙桌上,他如泼墨般的乌发散开在桌上,如被深夜霜露洗濯过似的,白日间佩戴的碧色玉簪被人随手扔在了不远处,与他那漆黑长发对比鲜明的,是他衣襟大敞而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
成色极好的玉扳指,随后拉起含珠的左手,将玉扳指戴到他的拇指之上:“戴个扳指罢,一会儿伤到手了。”
含珠望向盛淮舟,目光落在他凌厉的眉眼上,那双幽黑的眼瞳专注地看着自己,剑眉斜挑,鼻梁高挺,含珠微移目光看向他身后咬牙切齿的明瑄,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含珠看问明瑄,对方埋头替他戴着玉扳指,薄唇微抿,神色专注。扳指戴好了,他却没松开自己的手,反而攥在手心察看着是否有哪里受伤。
只是他还没落筷,一旁的福公公便连忙上前道:“诶呦含珠公子您且慢,鲤鱼多刺,奴才叫个手巧的侍从给您把刺去了罢。”
月下,清辉从门外落进来笼罩着含珠,盛淮舟却半天回不过神。听着那声清凌冷淡的“淮舟”,他竟在一瞬间起了旖旎的心思。
这还是他家爷吗?什么时候成了这等讨好献媚之徒?
不行——
明瑄恨不得叫人将盛淮舟赶出府去。
“可以。”
他住的院落离明瑄的不远,不过片刻,盛淮舟便到了。大抵是明瑄有所吩咐,周围的暗卫都撤了,盛淮舟便用了轻功灵活地上了房顶,悄悄揭开一片碧色砖瓦往内窥探。
“这哪行?”福公公连连阻止,“盛公子您哪能做这等事——”
盛淮舟却猛地起身,有些用力地攥住含珠的手腕,迫使他转过头来。他低头垂眼,对着含珠道:“你和他睡了?”
明瑄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盛淮舟拨到了一边,对方站在他方才的位置,微垂着头询问含珠:“还要再练练吗?”
夜深霜露凝,斑竹声萧萧。
然后他便猛地僵住了。
含珠还没来得及开口,盛淮舟便直接端过摆在自己不远处的糖醋鲤鱼,一边埋头理着鱼刺,一边对福公公道:“不必麻烦了,我来就是。”
吃过饭,明瑄便邀请含珠和他去湖心亭赏月,但下午练箭有些累,含珠便婉言拒绝了,明瑄微微失落,又想到含珠上次说怕黑,便出言问道:“含珠,今夜还是同我一道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