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京地势缘故,可用于种植粮食的田地只能勉强支撑每年的需求,偶有天灾,便要从西海、谷仓等多处购入粮食,价格也只能听任卖方拿捏,此后若多了良田千亩,自给自足之余说不定还可对外贸易。
白泽看了竹卿一眼,她面se无波,仿佛交出的东西无关痛痒,大帅眼眉一垂,笑了一声,张副官便也捧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上前对竹卿行礼,“夫人。”
他再没有下文,竹卿想了想,看了念念一眼,念念接过盒子,打开,果然是那枚早就给了她批军务用的华京帅玺。
她心中默默叹一声,他这是私下给还不够,遮掩都懒得做了,让权这事非要闹到人尽皆知。
还没等任何人开口,七少爷笑道,“今日起,华京事便都交与夫人打理,我便将重心都转移到海外贸易上去,对内不论西海还是华京,若夫人有事不决,再来与我商议就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明白,西海和华京政权整合、都系于竹叶青一nv子手中,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新娘子却知道宽华京人的心,只自谦,“大帅信任,妾代持帅印,自当处处尽心。”
白家长辈若还有话想说,却也要掂量掂量竹叶青说到做到的“尽心”,这些时日给华京带来了多少好处。
喜婆这回倒是极有眼se,连忙扯嗓子笑道,“花好月圆迎凤凰,珠联璧合情意长,喜看新人成双对,百年好合入洞房——!”
满堂喝彩连连,竹卿随着白泽缓缓走向房间,路上人少了些,她才敢在他身边抬眼,蹙眉小声道,“我这是亏了罢?大帅把早就给我的东西又给我一遍算是怎么回事,合着今儿我什么新鲜物也没收到。”
大帅便笑着弹了下新娘子的扇面,飞速在她脸上啄了一下,挤眉弄眼的模样不免下流,“大帅今儿洞房花烛夜,肯定给夫人点新鲜的。”
等进洞房却了扇,听完喜婆丫头们的吉祥话,白泽便起身要去前厅张罗筵席,他本来想竹卿同去,但她实在不愿意多喝那几杯h汤。目送他的时候,夫人只坐在榻上叫了声,“大帅。”
白泽便停下步子转身拱手,“夫人放心,绝不喝多!”
她便听得满屋子的nv人嘻嘻哈哈地取笑起来,大帅却不管这些,悠然自得地大步出了门。
洞房花烛夜这一晚,华京大帅府外头是笙歌连连的喜宴,新娘子在卧室活动了一下筋骨,进了些晚饭,然后便又开始安排起手头未处理完的事情。
白泽推开房门的时候,竹卿还在灯下看着一张西海这个季度的粮食出口单,念念想行礼,被白泽摆摆手,便心领神会地福身退了出去。
红烛摇曳,他的手从后头捂住她的眼睛,竹卿才回过神,听他笑,“我很高兴,夫人。你从前并没有这样不设防的时候。”
竹叶青的心头便也跟着一软,拉着他的手指,无声弯起唇角,“在自个儿家里,我警觉个什么劲儿?”
他便在她后头挨着她坐下,抱住她,边上的窗子开着,院子里花廊有香气钻进来,熏香了一屋子热腾腾的喜se。
“宴席上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事?”
他酒后放松下来,脑子还是难免有些钝,转了转眼珠,下巴枕在她肩上,“有,陈昭来了,我让他给我唱了几遍歌。”
她真心没忍住笑出声,这个人对唱歌跑调不是一般执着,“几遍?”
七少爷嘿嘿笑起来,改口,“十几遍吧。”
她摇摇头,然后两个人就都默契安静下来。喜烛烛心旺,一室只有微弱的火声、风声。
再然后,就听他缓缓地又一次唱起陈昭的歌,哼道,“可是呀,可是呀,她不是别人呀……她是我的花儿……”
他忽然鼻音重了起来,竹卿想回头看他,却被他一把扣住肩膀。
白泽说得很慢,“卿卿,我一直觉得对不住你。”
这话他藏在心底最深处,若不是今夜良辰,酒松懈了心神,断不可能说出口。可若今天不说,这一生还要蹉跎到什么时候才能说?
那些悔恨,内疚,遗憾,说到底人这一生也不过匆匆,他不想如自己父母一般,把有些话憋到入土为安才算罢。
她沉默,听他自责,“当年……西海初乱,若我肯帮你一把,你的日子又怎么会过得这样苦?”
“可我偏偏没有。每每我想到那一日,是我亲口说出来不要管你的si活……我都会从梦里惊醒过来。再想想你这些年的遭遇,我才明白,人说肝肠寸断……所言不虚。”
她垂眼,“你当初为何帮我?”
白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听她继续不紧不慢道,“华京的少帅,对西海大帅的妾室伸出援手,理由能是什么?那时你父亲也还在世,除非你想纳了我,否则你用什么理由说服华京帮我?”
她红唇依旧弯着,谈起过往是完全坦然的模样,“那样的话,也不过还是以se侍人,和现在又有什么差别呢?”
他说不出话,却明白她句句都是正确的。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