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秒或许更短,它还没反应过来,右边伸过来的食指和拇指就以钳状牢牢地抓住了它。随即,它被带离了那段shi透的枯木。迅速上升,在离地约一米高的地方方才停住,它的六只脚虚张着,一动不动,仿佛在一瞬间,被掏空了内脏,做成了标本——也许更像假死。
被迫飞行,从垃圾桶上方到那个电线杆上的办证广告,路线曲折,颤抖,两边的风景在快速地行进中变得模糊,唯一能看清轮廓的是那个老太太,她衬衫上那些碎花在它那对复眼上骤然绽放,而老太太的头也随着它的移动而旋转,30度,60度,90度,100度,嘎然而止,这已是颈椎所能支持的最大限度。
劲爆的音乐,由那个高居在檐角的小音箱一圈又一圈地排泄下来,它头上的那对触角似乎也接收到了这强劲的声波,轻微地动了下。美发厅过去了。
顺着那个rou钳一路向上,可以看到一段微黄的小臂,汗毛稀稀落落,间或还有一两个粉红色的小包,夜里某个时候,蚊子到那一游的标志。再往上是被白色t恤遮住的臂膀,t恤袖子上烫着个黑色的标志:an。与标志处于同一水平线的是一个紫色的吊坠,圆柱体,上面蜿蜒着一条龙,浮雕,圆柱体的顶端穿了一条粗粗的黑绳,绳子两端的结点在那段晒得发黑的脖子的后面,那里有个突起的骨节。
光线稍暗,温度骤降,行进的道路也提升了海拔,皮鞋敲击楼梯的声音有序地按照某个节拍作响,它的六只脚也颤抖起来,但没多久,它又恢复到标本的状态,一个机械舞的标准动作。
在一个蓝色的显示屏前略停了一会儿,接着是电梯,在狭窄的空间里,它被各种香水,体味包围,它所处的位置稍稍有点改变,由起先的大腿旁转移到了屁股后面。
电梯轻微地抖动,停住,闭合的空间再度开放,它又开始被迫飞行。
鼠标在那块蓝色的鼠标垫上一点点向后游移,同时,屏幕上的小箭头也一点点在那个女人的脸上往下摩挲,在嘴角的位置停下,鼠标上的那只手也跟着离开。旁边,在桌面上跳舞的手机被拿起。
“喂。”声音圆润而柔和。
“”“病啦?那带他去看看吧?”手机被换到了左手,右手又重新抓住了鼠标,箭头沿着唇线继续游动。
“”“总不能让他死吧?”嘴唇被选中的部分提亮了,娇艳欲滴。
“”“这样那我后天回去,后天我休息。”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按了ctrls,图片被保存了。
“你要回去?”右前方的一张蓝色的椅子移了过来。
“是啊,家里有点事。”另一张图片被打开,还是那个女人。
“什么事?”椅子上那个蛋黄色的躯体微微倾斜。
“没什么,一点小事。”
“聚会怎么办?”
“你们玩吧。”只调了亮度和对比度,图片就被保存了。
“那多没意思啊。”
“不会的,反正阿波他们在。”
有人进来了,远离办公桌的椅子迅速回到了原位。
现在在车上,路程和方向及窗外的风景都已被一张5的纸片设定,只有路上的颠簸和车内的嘈杂尚属意外。
他坐在左边
写完盗贼日记的,我花了近四个小时,期间上了三趟厕所,吃了一顿外卖蛋炒饭,洗了几件衣服。
对,该去收衣服了,外面有点起风,对面楼上挂着的一个断线风筝已经发疯似地来回摇晃。
衣服晒在上面的大阳台上,我上去时,有一件白衬衫已掉到地上,白洗了,剩余的被风吹得“哗哗”乱响。在我晒的衣服旁边还有几件刚洗的——女人的衣服,一件是粉红色的短袖,短袖正面有个烫印的女人头像,另一件也是短袖,淡绿色的,上面也有一个女人的头像,不过多了一副墨镜,风把它们上面的水珠吹向了我,脸上一阵冰凉。走近它们,还能闻到丁香型的洗衣粉味道,我用的也是这种。我把剩下几件衣服都收起来,挂在臂弯上,脏的那件拎在手上。阳台上的风很凉爽,我又转了一圈才下楼。
走到自己家门前,我看见对面的酒瓶和衣服已经没了,地上只留了一些灰尘。不过门上多了一个倒贴的福字,不是大街上卖的那种,手写的,红纸黑字,横细竖粗,颜体的风范。福字左边的一竖不是很直,估计是不小心抖了。
进了门,我把衣服放到了靠墙边的一张小圆桌上,等下要洗澡,就不叠了。这时阳光已彻底撤出了我的工作室兼客厅,室内温度也降了下来。我把中间的一排大灯打开,让房间里陷入灰暗的部分再度回复到明亮。又开了一盏射灯,小叶海报上面的那一盏,在黄色射灯的v形光环里,海报上的小叶显得很安静。这女人不说话的时候,还真像个淑女。
我把米淘好放电饭锅里煮,还把菜洗了,切了,烧要等小叶回来,她喜欢吃热饭热菜。料理完,我拿着那几件衣服进了卫生间。
我不敢洗冷水,因为我怕自己会突然痉挛。在三年前的某个下午,我曾用冷水洗过一次澡。那天我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