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没人,见她不是亲生的,就懒怠管教似的。再有那一起黑了心肝烂了肺的小人,背后说一些有的没的,你便是浑身是嘴,也掰扯不轻了。届时闹得夫妻离心就不好了。”
冯氏在旁,亦周全提醒道:“老太太这话很是。等过了年,你便替她张罗相看起来罢。便是相看准了,待过了问名儿请期大定小定,又得一年的工夫。到时候大姑娘也十七八岁了。”
陈氏听了这话,因笑道:“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只是妈和嫂子是知道我的。早几年在家守制,既不来往交际,也不认得什么人。如今虽是进了尤家的门儿,却无诰命在身。谁家有出息上进的小后生,我更是全然不知。我们家那位老太太更别提了。只求嫂子平日里请席吃酒时,多替我留心留心。”
冯氏闻言,自然满口答应。
至晚间众人回府,陈氏少不得以此卖乖,向尤子玉邀功。尤子玉不妨陈氏将将加入尤家,竟能想着大姑娘的终身,心下更为感念陈氏的慈母情怀。情动之余,忍不住开口许了陈氏诸多好处,并将自己的私房梯己主动交给陈氏收着。
次后众人归家,更衣洗漱,又至上房请安。陈氏少不得同尤老安人提及她央求嫂子留意京中俊杰,替大姑娘相看之事。尤老安人亦是满口称赞,因命陈氏从公中拨出三千两银子替大姑娘操办嫁妆,并且将她之前收着的大姑娘亲生母亲的嫁妆交与陈氏。命陈氏好生打点。
陈氏倒也不推辞,既收了东西,再替大姑娘张罗筹办嫁妆时,愈发精心周到。倘若是在以前,陈氏眼见着大笔的银子从手中过,必定要贪墨些个才能安心。只她如今嫁妆丰厚,每年只算田庄商铺的出息便有一二千两的进项,此刻倒是看不上替大姑娘筹办嫁妆的这几两银子了。又为了在尤老安人并尤子玉跟前儿做脸,陈氏也懒得做出偷鸡摸狗的行径,只大把的银子撒了出去,采买回来的东西,不拘家什箱笼,药材香料,瓷器古玩,绫罗绸缎,珠翠头面,四季衣裳……□□都是如今京中最时兴的花样儿。
那厢冯氏出门交际时,也不忘留心打探门第相仿人家儿的俊杰少年。今儿问王家的,明儿问李家的,渐渐的京中相熟人家儿都知道陈家姑嫂替尤府大姑娘相看人家儿的消息了。更知道尤家大姑娘人家儿还未相看妥当,陈氏替大姑娘张罗的嫁妆已经准备出大半了。不但将公中拨给的三千两都花了出去,一并连其生母的嫁妆也都半点儿不漏的与了大姑娘。除此之外,陈氏身为继母,自己还补贴了五百两银子的压妆钱。
消息一经传开,京中相熟人家皆交口称赞,只说陈氏果然仁义厚道,对待先头姐姐的孩子都能视如己出。又说尤家大姑娘好福气,竟得了这么个不在乎银钱,一门心思替她筹算谋划的继母。比亲生母亲也不差了。
倘或换个眼皮子浅且小家子气的后娘,张罗筹办嫁妆时只顾全了面子情儿却不管里头,或者再狠了心肠连面子都不顾,只是上下其手从中贪墨的,大姑娘也只得忍着罢了。
一时间,陈家姑娘的闺名清誉在京中愈发的好。各家各户皆以迎娶陈氏女为荣。纵使陈珪与陈氏所出的嫡亲女儿皆名花有主或不在适龄,陈氏族中的姑娘们倒是愈发的不愁嫁了。
陈氏冷眼瞧着族人满口奉承与有荣焉的嘚瑟劲儿,不觉想起几年前和离归家时,众人当面背后的言三语四。
忙碌之时光阴少。这一番折腾下来,陈氏也就忘了心忧子嗣之事。无心插柳柳成荫,到了来年五月份时,□□嫁妆预备妥当,陈氏缓过神来掐指一算,才想起自己的月信竟迟了一个月没来。
陈氏欣喜若狂,忙的请郎中诊脉,果得了喜讯,只说陈氏已有两个月的身孕。陈氏闻听此言,登时喜的无可不可。又怕郎中诊错了脉空欢喜,一并又请了两位郎中来诊脉,皆是喜脉。彼时阖家欢腾,尤氏母子中年得子,暮年得孙,险些笑傻了。忙的施粥舍米,斋僧布道,阖家大小皆赏了三个月的月钱以示同喜。
陈氏又打发人回娘家报喜。报信的嬷嬷至陈家报了喜,陈老太爷并陈老太太亦觉喜从天降,忙封了上等封赏与来人。又命底下人预备安胎养身的吃食药材送去尤家。冯氏见状,恰好也要同尤家众人商议大姑娘的亲事,索性带着众丫鬟婆子过府,给陈氏道喜。顺便向陈氏提及她替大姑娘相看好的那户人家姓甚名谁,门第根基如何。
彼时尤老安人亦在,听了冯氏的介绍,少不得做主替孙女儿相看一回。大家彼此约定了,假做赏花吃酒的相看了一回,彼此甚觉满意。
只可惜福无双至,天意不遂人意。就在两家商议着请媒人登门提亲的档口儿,宫中再次传出噩耗——太皇太后殁了。
太皇太后乃当今之祖母,先朝武威大将军之嫡长女。十六岁时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被父亲许给他的得意心腹徒辕——便是后来的太、祖皇帝了。
彼时正值先朝末年,因末帝昏愦残暴,倒行逆施,只顾淫、乐,不理朝政。朝中党派林立,宦官专权,皆以倾轧弄权为要事,而弃社稷万民于不顾。致使民间百姓苦不堪言,官逼民反之事此起彼伏,各地藩王豪强趁势割据,浑水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