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大人也有好些缓不过来的,何况是幼龄稚子。”
陈氏闻言,不免又想起在赵家多年的腌臜事儿,因想到赵老太太和赵家二房在灵堂上也不消停的举动,更是柳眉倒竖,口中咒骂不止。听得陈老太太连连皱眉,忙开口阻道:“小孩子跟前儿,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这爆炭似的霸道性子也该改改,总是这么着,将来有你的苦头吃。”
陈氏闻言冷哼,不以为然的道:“想那么些做甚么。我如今在家,有爹妈哥哥宠我,我能受用一日且受用一日。待到将来真有那么一天。也不过是船到桥头自然直,怕个甚么。”
言罢,不欲纠结此事,仍开口问吴先生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甚么时候来家教书,家中客房和教书的地方可都预备妥善了,待吴先生来那一日,须得预备一桌好席面管待了。又说“既然请先生的束脩和笔墨使费从公中出,那这顿席面便由我请,还请妈和嫂子别推脱了,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陈老太太和冯氏见陈氏真心如此,且知陈氏嫁妆虽不甚丰厚,倒也不难于此,略思忖片刻,便笑着答应了。
三日过后,吴先生带着老母应邀而来。陈氏果然预备了一桌丰盛的席面管的席面管待了,冯氏则张罗着家下仆婢帮衬吴氏母女安置下来,见吴氏母女只带着两个粗使的小丫头过来,又拨了两个婆子和两个丫头在屋里照顾。
吴家太太既知女儿是被陈家聘了来教女孩子们读书,虽前些日子见过一面,仍旧担心主家不好相处。如今且见陈家上下一应准备十分周到,心下一块石头落了地,拉着陈老太太的手淌眼抹泪儿的道谢。
陈老太太见状,少不得握着吴家太太的手笑道:“家中准备的匆忙了些,若有甚么不到之处,只管告诉我,或者告诉老大媳妇也是一样的。”
又说道:“既到了咱们家,便是一家人。千万莫拘束了才是。”
如此这般殷殷嘱咐了好几句,又见吴母与吴先生面上微露疲乏之色,因笑道:“今日这一番折腾,想必也累了罢。暂且安歇一日,有甚话,明儿再说罢。”
吴氏母女闻言,不免含笑道谢。起身将陈老太太等人送出房中,这才回转。
吴家太太打量着屋内的一应陈设——虽不十分奢华,却也清幽雅静,一见便是认真收拾过的。因笑向吴先生道:“你这位东家倒是有心的人,真没想到她们能体贴至此。你可要好生教导这府上的女公子读书。莫要辜负了人家的心意。”
吴先生含笑应了。正要开口说话,早有小丫头子用大铜盆盛着热腾腾的清水过来,另外一人则捧着盥洗之物,服侍吴氏母女二人梳洗安置。
吴家太太又趁着泡脚的工夫向陈府的小丫头子询问府上的规矩旧俗,那小丫头子乃是陈府的家生子,生的聪明伶俐,所以才被拨到这里服侍贵客。如今听了吴家太太这般询问,又早被陈老太太叮嘱了好些话,便笑道:“好叫老太太得知,我们陈府比不上那些公门侯府的规矩大,老太爷老太太和老爷太太又都是再和气不过的人,小大爷如今上了十一岁,要进学读书,只在外院儿住着,每日只晨昏定省方来后宅。所以平日里只有老太太、太太、姑太太和三位姑娘在家。姑太太亦是孀居,性情爽利的很,是最爱说爱笑的。如今只和老太太念佛祈福……”
吴家太太和吴先生听了这么一席话,不觉相视一笑。
一时小丫头们伺候着梳洗毕,又服侍二人安置休息。一夜无话。
至次日一早,将将过了五鼓,吴氏母女早早便起来梳洗过。坐在房里闲聊了一会子,用过了早膳,便有小丫头子引着吴先生至教书之所。
彼时陈婉和大姐儿、二姐儿端端正正的坐在小书房内,瞧见吴先生缓步行来,立即起身问候。吴先生一壁含笑让座,一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三个女娃。
只见两个大些的不过八、九岁年纪,一个容貌清秀,气质和婉,一个柳眉凤目,温柔标致,小一些的不过四五岁年纪,粉雕玉琢,玉雪可爱。因府中才做了冬衣,三人穿的衣裳都是同样的料子同样的款式,只不过衣襟儿衣摆处绣的花色并不相同。
吴先生便是一笑,先同三位女学生聊了一会子,得知三人虽从未进学,但陈婉平日里跟着哥哥,也略识得几个字。倒是大姐儿和二姐儿,因年纪尚小,且在赵家时不得家人看重,当真是一字不识。
吴先生心中便有了成算。仍笑着吩咐三个女学生翻开书案上的《三字经》,领着三人诵读了几遍,然后意思浅显的讲解一番。
吴先生自幼乃是吴父充作儿子教养的,此前亦从未担任过西席一职,并不知道寻常的女先生是如何教导女孩子读书的。只不过学着父亲的样子教导讲解,又手把手的教导三个女学生如何握笔,如何伏案,如何书写,见三人学的似模似样了,又命三个女学生照着字帖临摹大字。
因三人此前毫无基础,短短头四句话,便耗费了吴先生一整节课的时间。
吴先生便也知道了,陈婉因年纪大些,此前亦有过耳目濡染,记得便快一些。二姐儿年纪虽小,大抵天生伶俐,虽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