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喝什么酒？明天不上班了？
他没说话，翻出那张照片，把手机放到周煜白面前。
李硕回过头看着他，“逢场作戏？那你演得真够真情实意的。她知道你是个同性恋吗？”
他扶着墙把胃里的食物残渣吐得一干二净。
可李硕没再回过头。
过了很久，李硕才轻声开口道：“我知道那是什么感受，老周。我经历过，所以你对我们关系的隐瞒系的隐瞒我全盘接受了，我理解你愿意去等那个能跟你一起并肩站在阳光下的时刻，但你太让我失望了。人之所以称为人，是因为人能站着，但凡站着，脚底下就该有根线。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还要我来教你吗？我和那个女孩儿都不该承受这样的伤害。我不会原谅你。”
气氛凝滞，连空气中细小的尘埃都仿若静止。
听见门口的动静，他转过头：“回来了？”
能遇到一个全身心待他好的人不容易，他当然想和李硕一直相守下去。但父母是横亘在他们中间的大山，周煜白在一次又一次父母的逼迫下，只好妥协去和何娴见了面。
“你想解释吗？”说完这句，李硕扯着嘴角自嘲地笑了笑，“算了，不用解释。”
李硕从不羞于在人前展示他同性恋的身份，以他的优越的外形，围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多不胜数。周煜白曾经把他的担忧告诉过李硕，李硕为了安他的心后来连酒吧都不怎么去了。
李硕甩开周煜白的手，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般，难以置信地开口道：“这次应付完你爸妈，下次呢？你还等着我去喝你结婚的喜酒，做你的地下情人是吗？我他妈没这么下贱。”
说完又抬起头看着李硕，哀求道：“求求你了，李硕，别走。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原本就打算过一两个月告诉我爸妈，我和何娴性格不合已经分手，只有这样他们短时间内才不会再来催我结婚，我真的压力很大，你知道的！”
“你太让我恶心了，周煜白。”
“出来喝酒。”
“这个女孩儿是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我和她只是逢场作戏为了应付家里，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开门声响起，周煜白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冲着李硕的背影撕心裂肺地喊道：“李硕！我是爱你的！”
“我是爱你的。”周煜白小声说。
李硕又问：“铭远呢？”
李硕神色平静，一双黑沉的眸子里映着两道周煜白的身影。周煜白轻声问：“怎么了？累了就快去休息吧。”
李硕走过去，站在茶几边俯视着他。
了十来米后找到一个垃圾桶。
“你还不如直接告诉我你是个双，是劈腿了，那样我心里还好受点。”
周煜白伸出手指在虚空中握了握，只抓住了一把空气。
挂了电话，李硕又给庄昭炀打了一个。
下了楼，一直激荡的情绪还在胸腔里熊熊燃着，李硕拿出手机给杨臻打了个电话。
周煜白脸色白得像纸，恶心两个字像给了他当头一棒，锤得他眼前发晕。
周煜白和李硕在一起的这一年里，李硕的百般体贴和退让是常态。周煜白害怕的东西有很多，唯独没担心过李硕会离他而去。
“没事，那你赶紧休息吧，回头一块儿吃饭。”
“去宁市了，怎么了？”
直到吐无可吐，呕出一滩酸水，他才慢慢站直身体，点了一支烟冲了冲口中难闻的味道。
李硕一眼不错地盯着他，因此周煜白那一瞬间瞳孔的震动和慌乱没有躲过他的眼睛。
“在哪儿呢？”
李硕抬起步子就往门外走，周煜白拽住他的衣袖：“你别走！”
杨臻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刚从畔南回来，累了个半死。”
抽完烟，李硕把烟头按灭丢进垃圾桶，进了电梯。
在极度慌乱和李硕的言语刺激中，周煜白开始口不择言：“什么恶心？！你难道不能理解我吗？你知道被人按在肮脏的厕所地板上，书上被人写满二椅子是什么感受吗？我害怕有错吗？！你能接受别人对你的指指点点，我不能！我爸妈也不能！”
“你做了这个选择，这就是选择的后果。成年人了，不要闹得太难看，明天我来搬家。”
周煜白垂着头，直到客厅挂着的时钟秒针走了一整圈他才把“不知道”三个字说出口。
“要不是看在咱俩在一起这么久的份上，我的拳头已经锤你脸上了。”
进了家门，周煜白还没睡，正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看电视。
“你……哪来的照片？”
李硕转头就走，走到玄关时，他再次对周煜白说道：“跟那个女孩儿说清楚，别让我觉得这一年来的付出都是喂了狗。”
如果不是这张照片，甚至等他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何娴，李硕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他打定主意，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后面再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