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过你什么？”沈欲问。
“看什么看！”几个地痞耀武扬威地拍桌子，“吃完没有？吃完快滚！一碗牛杂真他妈稀罕，当满汉全席啊！”
现在他照准那张脸求救：“出事了，张总说让你上去。”
“本来就是你奶大的……”
“哥。”老雷发狠地攥住竹筷，“你别管我了。”
沈欲冲老雷摇摇头，很严厉。
张晓看着那一截脖子的弧度，要不是小马哥太高冷真想摸一摸。皮肤好薄，隆椎好明显。
“我不要。”老雷咬着牙，坚决不掉眼泪。
“记住了。”沈欲这才替老雷拎着行李往外走。错身时他特意低头，颈根的骨骼生动清晰地凸出来。胸包也瘪了，和从小学习摔跤的老雷相比，沈欲的体量薄了一半。
慢性子
哧地一声，打火的声音清脆，沈欲跳下台阶，落地时身手轻盈。8月初穿短袖，他从胸包摸出一串蜜蜡佛珠，郑重地套在左手腕。可这串佛珠太松，明眼人一看便知不是他的腕围。
店里，一个挺拔的小伙子站起来。“小马哥。”
老雷猛一低头，泪水决堤而出。“我不想走。我，骨头，seven，还有好多人，我们都是你奶大的。”
老雷低了低头：“专业不打业余。”
“20万，回去养伤。这个是路费。”没焐热的1000块沈欲拿出来，给了对面。
是左撇子打出来的反向蝴蝶结。脚后跟被低鞋帮含住，吐出圆润又对称的踝骨凸。
沈欲笑着愣了，要不是牛杂涨价，这口汤他绝对要喷出去。“会不会说话？”
怎么，还能把我打火机也顺走了？”主管拿出烟，右手在兜里摸索，最后原地转了一圈，“老子的打火机呢？”
10分钟后，张晓的天神还在进食。他傻傻地仰望，还以为拳馆一哥是雷厉风行的铁血人物，没想到是个龟速。
收银台那边好像出了乱子，有人在找麻烦。张晓听了一耳朵，是要收什么钱。
那帮人又骂几句，张晓迷茫又气愤。这就是老板要
“腿养好了找个正经工作，把挨打的日子忘了。”沈欲的音域特别低，“你哭什么？”
黑头发听话地捆在皮筋里，后脑勺发际线十分整齐，没有多余的碎发。
沈欲真尽力了，吃饭慢能怎么办？自己的嘴又不大，喝一瓶脉动都包不严瓶口。
老雷坐不住了。就这几个瘪三，自己的腿坏了一条也能解决。
沈欲放下碗，打着创口贴的无名指溅上一滴红色的辣椒油，他舔了舔手，从胸包往外掏，一沓，一沓，一沓……全部放进老雷的行李包里。
老雷较起真来还很稚嫩。“就是你奶大的，龙拳也是你罩。可老板一输钱就把拳场抵了，咱们这些马仔的命算什么？我没钱，可我想赎你，让你打一场职业赛。”
“我打不了。”沈欲说，笑得像个渣男。他是慢性子，说话、吃饭、想事情，干什么都慢慢悠悠，快不起来。皮肤很白，激烈运动后的手关节露出粉色，拳锋像冻伤。
牛逼！这一刻张晓看他如同看一尊天神，小马哥这么厉害，一定能替骨头哥出一口恶气！
沈欲抬起脸，指节弯曲地勾住老雷的包，很怂地让道。“男的。”
老雷心事重重，浓眉大眼满是担忧。牛杂上桌，小马哥说趁热吃，他大口吞咽，嚼着嚼着鼻梁骨不争气地酸上来。
“男的？”那人还想伸手，但后面浓眉大眼的小伙子面相不善，“吃碗牛杂还戴劳力士，妈的，挺讲究。”
沈欲笑笑。“大哥，表是假的，我带我弟赶火车。”
桌面下，沈欲率先一步踩住老雷的脚。他穿干净的双星低帮白球鞋，标准的反向蝴蝶结，鞋带头冲向自己。
“小马哥！小马哥！”这时张晓冲进牛杂店，小小一家店铺只有几张桌。龙拳一哥的脸很好认，意外的标致，说话又冰又淡。但据说打死过人，来龙拳三个多月了张晓愣是不敢打招呼。
“别叫我哥啊，叫小马哥。”沈欲头也不抬地问：“够吃么？”
面前坐着的小伙子叫老雷，真名不知道。十几岁就干这一行的内蒙古男孩。他叫老雷，不是年龄大而是打拳资历深，比沈欲还小几岁。
“哦。”沈欲怪认真地点了点头，原来自己雌雄同体。
“饿不饿？”沈欲向老板点了两份大碗牛杂，重辣。
走到牛杂粉丝的门口，烟没抽完。沈欲最后猛吸一口，将燃烧的烟头摁在皮带上打转，拧灭了烟丝再装进包里。
“别管我了。”老雷还是少年音，才二十出头，“老板输钱了拳场易主，新老板指不定是人是鬼呢。张权只是小股东，说话没分量。你别像我似的，腿不行了被一脚踹出来。”
“马上。”沈欲加快了咀嚼速度，嘴上的辣椒油像血，辣得他嗓子疼。
突然有一只手扫了沈欲的头发。“呦，梳小辫儿啊，男的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