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午饭也没有吃,陈息开车带段重雪去疗养院。小姑娘还是上小学的年纪,却只能躺在病床上插管输ye,脸色也是病态的惨白,看起来格外可怜。
“哥哥!”
段重雪刚推开门,穿着病号服的小姑娘就高兴地喊他,被疾病折磨的小脸上露出依赖的表情。
顶层的疗养单间类似套房,有护工看照日常起居。房间的透光性很好,明亮干净宽敞大气,段以寒年纪小,待在这样的地方才不会害怕。
陈息对这小孩没什么感情,又不是他闺女,能有什么怜爱。不过他不抵触来探望小朋友,只有在这里段重雪才会给他点好脸色。
因为段重雪不想让小孩子知道大人那些肮脏的交易,所以在段以寒面前表现得和陈息关系很好。
“有没有按时吃药?”段重雪摸摸她的脑袋,温声说。
段以寒点点头,很乖地汇报自己有多听话:“林阿姨每天都给我喂饭,我没有挑食哦哥哥!虽然那些药很苦,但寒寒全部都喝掉啦。”
林阿姨是很专业的护工,每天都会写看护记录。段重雪捧着小册子翻看,指着某一页问道:“胃不舒服?”
有了强大的医疗条件支援,段以寒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很多,但医生也说了,最怕有并发症,所以一旦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要及时说出来。
段以寒在这方面做得很好,她天生就懂得听话和乖巧,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对不起哦哥哥,我那天吐了好久,不过林阿姨给我做了很好吃的饭饭。”
段重雪低低应了一声,轻轻碰了碰妹妹冰凉满是针孔的手,认真说道:“不要道歉,不是你的错。明天就要做手术了,怕不怕?”
段以寒想了想,脆生生地说:“有哥哥和陈叔叔在,寒寒不怕。”
被点名的“陈叔叔”站在窗边看风景,闻言咬了咬牙。这小姑娘总是叫他叔叔,怎么诱哄都不改。他也就比段重雪大了五岁,至于叫叔叔吗?
被老婆用威胁的目光看了一眼,陈息走到床前,弹了弹小姑娘的脸蛋说道:“你这么小知道什么?是你哥哥怕。”
段重雪的确很怕,但他是哥哥,要给妹妹撑起伞。
段以寒睁大了眼睛,攥住哥哥的大拇指安慰:“哥哥别怕,寒寒会保护你的。”
陈息不乐意了,他老婆哪里轮得到一个小屁孩保护。当然,这话是万万不敢说的。
于是就很假惺惺地扯出个“温和”的笑容,揽住段重雪的肩膀,趁机表深情:“没事,有陈叔叔在你哥哥就不怕了。”
段以寒的小脑袋想不明白,她只知道这个叔叔每次都会陪哥哥来看她,还偷偷给她带玩具,应该是个好人。
陈息要去再跟进一下转院的事,房间里一时只剩下一大一小。
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年龄差了十五岁。
段重雪十五岁那年,父亲出轨母亲跳河自杀,登堂入室的小三怀着孕,说这是他爸的孩子。段以寒出生后几乎都是段重雪在带,不负责的大人要么酗酒要么沉迷打牌。刚出生的小孩瘦巴巴的像个没毛的猴子,一抱就哭。她母亲没耐心哄,连母ru都懒得喂养。
还是个少年的段重雪给她换尿布泡nai粉,每天要打工读书看孩子忙得团团转。后来他爸出车祸死了,几十万的赔偿金被继母攥在手里。段重雪不想让她全拿去打牌,可是祸不单行,段以寒摔了一跤被确诊白血病,继母丢下孩子跑了。
仅剩的一丁点良心让她没有带着钱跑路,而是留下让段重雪给她女儿治病。
段重雪那时候才多大?一个高中生能照顾好自己和生病的妹妹吗?好在他的班主任对这件事很上心,才能让段以寒顺利住院。
看病花钱如流水,段重雪在大学打篮球是有奖金拿的,他计划得很好,通过高校公开赛拿个奖,然后就能加入省篮球队。是不是爱好已经不重要了,有钱才关键。
就是这场高校公开赛,作为投资人出席的陈息看上了他。大学时期的段重雪真的很耀眼,身上有那么沉重的担子也没让他失去笑容,相反,他像是石缝里顽强生长的绿草,拼尽了全力也要沐浴在阳光下。
别看陈息现在这么变态,他一开始是很认真地追求段重雪的,鲜花、球鞋、手表……什么贵他送什么。
只是段重雪实在不喜欢男人,也懒得听陈息的鬼话和他试试,就很干脆地拒绝了。陈息消停了几天后,在看到人缘特别好的段重雪打篮球被几个队友压在篮球场铁网上搂搂抱抱时直接大爆发——强行把人绑回家了。
段重雪也不是吃素的,刚开始那会儿天天跟他打,巴掌拳头踢腿个个不落。前一天被Cao得合不拢腿,第二天还能爬起来给陈息肘击。
陈息虽然很大男子主义,但有一点很好,不打老婆。当然,这应该是所有男人都做到的事情。
“哥哥,你怎么哭了?”段以寒伸出小手,拨回段重雪飘远的思绪。
这不是眼泪,段重雪擦干净脸上的水痕,这是他心里在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