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回家换身衣服去!
哎呦呦,腰要断了。
按说中国人不过洋节,圣诞节是由于商家为了促销大肆宣传而深入民心。大正里有外籍患者,临近圣诞必然是要搞点节日氛围。眼下离圣诞节还好几天,护士们已经开始戴鹿角发卡或者小红圣诞帽。
一进病区瞧见钱越脑袋上顶着个被姑娘们用卡子别上去的三角小红帽,何权非常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别笑,一会儿就轮到你。”钱越这两天脾气有点躁,说话也没以前那么柔声细气。
秦枫被派去广州学习了,在何权看来钱越这纯粹是憋的。打从秦枫吃错药开始,钱越这脸就像催熟了的苹果,整天红扑扑的,要多滋润有多滋润。以前赶上外派学习秦枫从来不吱声,这回要多积极有多积极,何权估计他是躲出去回回血。
“留点神啊,别回头揣上了。”何权边在病历板上签字边调侃自家护士长。
钱越挪挪眼珠,说:“我没有亲人,要是能有个血脉相连的孩子,我会很开心。”
“现在说的那么大义凛然,等真生了,天天都想给他揣回去。”乔巧路过,听到钱越的话插了句嘴,“我们家那小祖宗昨儿搬了把凳子爬到鱼缸上去,把老陶花好几千买的一条银龙捞出来给扔地上了。我回家一看,都成鱼干了。我问他要干嘛,他说鱼要淹死了他得抢救。这也就是亲生的崽子,要不早扔了。”
“子承母业,你该感到欣慰。”何权笑着说,“姐,我看小威这孩子有前途,好好培养,将来必成一代神医。”
“打死都不让他学医。”乔巧使劲摇头,“当医生有什么好,每天脖子上架着两把手术刀——患者的命和自己的命。有多少医生是被活活累死的?我眼看着师傅死在手术台边上,可根本无能为力。”
拍拍表姐的肩膀,何权安慰道:“行了,姐,别想了,开心点儿……钱越,给我姐找个鹿角发卡,她这么美,戴上得成妖Jing。”
钱越弯腰从放节日饰品的箱子里拿出个鹿角发卡和一顶小红圣诞帽,冲何权笑眯了眼。
大正所在的地级市被划分为特区,虽然面积与直辖市没法比,但人口密度超大。又因为港口众多,自古便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航点之一,开放之后便吸引了大量外资进入。目前常驻的外籍人士占到总人口的3%,这些老外看病都爱来私立,口碑良好的大正自然是生孩子时的首选。
一区二区有十多个外籍,三区有俩。其中一个叫安东尼的前面有三个孩子,他丈夫是船长一出海好几个月,孩子就跟着他住在家庭房病房。客厅快变成游戏室了,何权每次进去都得留神别给孩子们的小汽车小飞机之类的玩具踩坏。
三个男孩,安静不了十分钟就能翻天覆地。
“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女儿。”
安东尼到中国十多年了,普通话说得比很多本地人还溜索。自从得知肚子里的双胞胎也都是男孩后,他显得有些沮丧。
“按中国话来说,多子多福。”何权边触诊边冲他笑笑,“现在是放开了,以前只能生一个,用超声波识别胎儿性别在我们这是违法的。”
据统计表明,平均每年的人工流产手术为1800万例,其中超过半数是因为胎儿性别原因。这还是系统内部的数据,小诊所和自行处理的并没算在内。何权曾跟钱越方默开玩笑,说倒退一百年,像他们这样的生出来怕是要被淹死在水缸里。
老旧的观念和陋习,恐怕还要几代人的努力才能彻底消除。
“女儿好,安静,乖巧。”安东尼说着,用自己的母语——西班牙语——冲客厅里吵闹的儿子们吼了一声,外头顿时安静下来。
“要我说都一样,全是上辈子欠的债。”何权直起身拍拍手,“下周二剖吧,正好圣诞节,多喜庆。”
安东尼想了想,说:“我得问下马修的想法,明天给你答复?”
“没问题,需要用电脑的话,去我办公室。”
何权知道他都是用skype和丈夫联系。海上没基站,只能用卫星电话通讯,但那是船长用来联络紧急情况时使用的,不能随意占用。
晚上何权值班,安东尼过来借电脑。为确保人家的隐私,何权把办公室留给对方,自己去护士站蹭水果。下午有家属往护士站送果篮,他瞧见了。
桑婷婷把洗好的提子分给何权,俩人坐护士站里边聊八卦边在PAD上看新闻。临近年底,生育高峰期暂时告一段落,病区里的病床空了近一半,下一次高峰期是在春节之后。
为啥?清明和五一假期闹的呗。平时倒头就睡,一放假都有空滚床单了。
“诶,婷婷,桑涛跟韩主任,算定了?”何权突然想起这事儿。
“别提了。”桑婷婷翻了个白眼,“韩骏带桑涛回了趟家,桑涛被老虎吓着了,给我打了一宿电话寻求安慰。”
何权俩眼瞪得贼圆:“韩骏他们家养老虎了?”
“母老虎。”
“……”何权转转眼珠,“你说韩骏他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