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了几下,回手捂住心脏的位置。
“何主任,你这……将近一亿的罚款啊……”
“哪跟哪啊就一亿?”何权一把抢过计算器,按了几下后自己也变了脸色。
一个号三百,一周三十个号,一年五十二周,按五十倍罚款算,再乘以四年年限……院长办公室里的沉默持续了许久。
何权头一次切身地感受到来自金钱的压力。
何权进屋时郑志卿正在打电话,他抬手示意何权坐下稍等,起身站到窗边继续讲电话。何权坐在那抖腿,等了差不多十分钟才等到郑志卿回身。
“怎么了?”本来何权主动来找自己郑志卿还挺高兴的,可一看对方的脸色就知道有事儿,而且是大事儿。
何权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又把自己的职称审核资料复印件拿出来让对方看。郑志卿不太了解国内的职称审核流程和规定,于是又给市卫生局的朋友打电话,在对方的提示下一页一页的核对。
“目前看,没有问题。”挂上电话,郑志卿向何权做出说明,“如果有,也只是工作年限问题,院长估计的没错,但这上面没明确写你读博期间脱产,所以我不认为会影响到你的职称评定。”
何权皱眉:“要死,真把我降级,我得在大正白干一个多世纪才够交的起罚款。”
“这样,我今天抽空去趟卫生局,看正式的职称评定文件是怎么规定的。”郑志卿将资料戳齐收好,“放心,阿权,实在不行就跟他们打官司,既然他们通过了你的评定,想收回去没那么容易。”
“你替我打啊?”何权撇嘴。
“嗯,我替你打。”郑志卿冲他笑笑,“别忘了我也是法学博士。”
“英美法系跟大陆法系又不一样。”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何权多少还是稍稍安了点心。从念书时起郑志卿就像是他后盾般的存在,遇到任何麻烦对方都可以帮忙解决。他也是何权唯一依靠过的、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
“郑大白,你了解邵俊升这人么?”何权问。
“没什么深交,不过听说他这个人挺正的,如果只是正常的调查程序,应该不会为难你。”郑志卿说着拿出手机,“我先跟他聊聊吧,看到底怎么回事。”
“还是别了,要聊我自己就跟他聊了。”何权摆摆手,“不想弄得好像我托人找关系给自己开后门一样。”
“我不提你的事儿,聊聊其他的,这样等他来检查的时候省得尴尬。”郑志卿还是加了邵俊升的微信好友,估计对方在忙,没立刻接受。
“行,我干活去了,折腾我一宿没睡好。”何权起身抻了个懒腰,手术服往上一拽,露出柔软白皙的肚皮。
郑志卿盯着那片裸露在外的肌肤挪不开眼珠,直到何权一声暴喝“看什么呢你!”才仓促地偏过头,往桌边靠过去用成摞的文件夹挡住腰部以下的位置。
看硬了,要命。
上午没门诊没手术,何权赶紧趁着有功夫弄病历。病历都是实习生写,而且现在基本上用电脑,相似病历复制粘贴,不像何权他们那会实习还得手写了。绝大部分医生写字龙飞凤舞看着跟天书似的,那全是写病历写的。何权在中心医院实习的时候,最多一天写了三万字的病历,把齐家信盯着默写中药古方练出来的规整字体毁了个彻底。
逮着个错,何权打电话把端木叫进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顿骂。另一个实习生庞海瞧端木哭着出来,又听见何权在里头叫自己有点不大敢进去。
“主……主任……”庞海手心里直冒汗。
何权都没抬头看庞海,将一摞打印出来的用药单甩到他面前。“自己看,挑不出问题就跟这站着。”
庞海脑子都懵了,从九点半站到十一点,汗出了好几层,死活看不出自己哪出错了。
“主任……我……”
“你什么?”何权刚出去巡了圈房回来,回来一看庞海的德行就知道他没找出问题所在。
庞海哆哆嗦嗦地说:“我没……没找到错……”
“庞海,你是我师弟,按说呢,做师哥的应该罩你,可你要再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我他妈就给你退回学校去让你回炉再造!”何权一把扯过庞海手里的药单,举到他面前瞪起眼,“产三什么时候有女患者了?啊?你看看!十三张单子,性别全他妈是女!你模板用的不错啊,复制粘贴挺顺手啊,你怎么没全把患者名字都复制成‘何权’啊!?”
“对不起对不起!何主任,我以后再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了!不不,我以后再也不会犯错了!”
要不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庞海真得给何权跪下。系统默认性别首选项是女,他填第一张单子的时候忘改了,结果一个模板用下来后面全错。刚光顾着看用药没查上头的患者信息,如此低级的错误也难怪何权会发这么大的火。
“把医院章程抄三遍!抄不完中午不许吃饭!还有端木,让他也抄三遍!”
章程一万字,三遍三万字,何权心说必须得他妈让你们这些温室里的花儿体会一